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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馆

裴元朗道:“剑主,我们有几个兄弟莫名奇妙地失踪了,并且还查不出是怎样失踪的。”

裴剑主:“这几个失踪的兄弟当时在做什么?”

裴元朗:“跟踪一个叫桑托的吐蕃商人。”

裴剑主微微皱眉,问道:“我们要追查的是一个会做面具的吐蕃人,你查一个吐蕃商人有何目的?”

裴元朗:“启禀剑主,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这个人做事诡秘,此人前些日子从开远门带着商队进长安后整个商队连人带货都不见了。

在西市和东市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行踪,听几个经常购买吐蕃货的店主讲前几天见过他们送过货后就再没见过;而开远门也没有他们出关的记录。

第二,据金福鞋帽铺的店主讲,大理寺评事徐惀曾接触过吐蕃人,并且去开远门核实过吐蕃人的通关记录,并根据当日执勤武侯唐年描述做过这个桑托的画像。

据以上两个原因,属下认为这些人在长安肯定有所企图,但是不是和我们寻找的面具人有关还未曾可知。

故此,属下就派兄弟们寻找此人,我们也做了他的画像,想着把长得比较像的人都找到后再做甄别。

就在这个期间,接连好几个兄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如果是被杀了,我们在长安这么多兄弟和暗桩,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如果是还活着,偏偏没有一点信息,也没有任何踪迹,这就太奇怪了。”

裴剑主道:“若真如你所言,的确有些怪异!”

裴元朗道:“剑主,下面我们该怎么办?我的考虑是应该尽快找到对方,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把我们的兄弟们到底怎样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呀!”

裴剑主道:“准!既然这个桑托只是个吐蕃商人,那就不要动静太大;启动细耳,级别六;描形画影,按图索骥,全面寻找这个吐蕃人。“

裴元朗施礼道:“喏!“

裴公馆之所以被人选中,主要原因就是深植在长安各处的触角,青楼楚馆也罢、贩夫走卒也罢,到处都可以见到裴公馆的影子。

酒家的小二不停地在门口招呼客人,眼睛盯着街面来往的行人,掌柜的都奇怪伙计今天怎么勤快了。

药铺的伙计也忙碌很,店里没活了就端出盆水来,清洗外面的挡板门窗,掌柜的看了都不由暗暗点头。

有武侯铺中的武侯也比往日勤快了很多,来回在街上不停巡逻,让同伴都感觉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今天这么勤劳。

西市上向吐蕃人询问买卖的多了起来,还有人意无意的问其同伴如何。

坊内的坊正、巡使也不时出现在坊内,左瞧瞧西看看,不知道的以为上官要来坊市巡查。

徐惀没有这个敏感度,对今日街面、药铺、酒楼等这些地方的变化没有丝毫察觉。

徐惀没有不等于李德林也没有,很快李德林带来消息:街面上有很多人在打听和寻找一个吐蕃人,按照他们说的长相来看差不多就是桑托。

裴公馆这样查下去肯定会惊到桑托,桑托一旦被惊扰,侦查的难度自然也会成倍增加,徐惀不得不提前考虑后续的一些变化和影响。

可以明确的是如果桑托被惊到,面具人也有可能会察觉,如果二人之间有什么预作的设定,那他们的真正目的也就无从知晓了。

徐惀无法预测桑托被裴公馆掌控会带来什么样的后续影响,实际上桑托、裴公馆、面具人之间的平衡已经不是徐惀能掌控的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是开始让李德林清除跟踪桑托的人是个冒险的决定,那也得接受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

实际上,徐惀低估了裴公馆的反应,他没想到裴剑主会因为几个手下的失踪如此大动干戈。

裴公馆认为也低估了桑托的反应,没想到桑托竟然敢在长安城公然杀人(裴公馆认为几个兄弟失踪是被桑托杀了),而且还能隐藏如此之好。

不说别的,这是赤裸裸的打了裴公馆这个地下长安王的脸啊。

这也是为什么裴剑主如此大众干戈的原因,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在裴公馆面前如此放肆了。

徐惀理了理逻辑:裴公馆认为桑托杀了他们的人,而桑托并不知道跟踪他的那些裴公馆的人是被李德林清理了。

在这种三角关系下,如何突出一条路来是徐惀当下考虑的重点。

阿良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到桑托他们的住处,这说明他们来长安后住处肯定是有人预先给他们安排好了。

由此也可以推断出,裴公馆也只是知道桑托这个人可疑,刚刚开始追查,还没有摸清楚桑托到长安后的情况,否则按照裴公馆的实力不可能差不到桑托的落脚点和要做的事。

自己能画出桑托的画像,裴公馆也有可能按照桑托的画像来找他,如果桑托日常出门还是用本来面目,那有很大可能会被查出桑托在长安的住所。

如果对容貌有所改变,只要裴公馆不知道易容后的桑托和之前的桑托是一个人,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行,不能让桑托暴露了,徐惀决定必须要向桑托示警;若是桑托问是谁让示警的,只能说是安排他们住处的人,只有这样才能打消桑托的疑虑。

对,就这么做。

徐惀来到一个在树荫下卖水的小店铺喝饮子。

这时候来了个灰衣人,在徐惀背后找了个坐位,跟店主要了一碗饮子慢慢喝起来。

徐惀道:“得赶紧通知桑托,告诉他有人在跟踪他,但别告诉他是谁。

如果他问你是谁,你就说是给你们安排住所的人让我示警的。

说完就走不要停留,不要让裴公馆的人看到。

估计裴公馆动用了很大的力量在追查这个桑托。”

李德林道:“要不要告诉他回坊市也要注意,免得被驻守在坊市裴公馆的人注意到。”

徐惀道:“通过裴公馆的动作可以判断出他们盯桑托有些时日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抓住他,那就说明桑托有掩护自己的方法;再一个,我们不能把对方想的很笨,这样反而会显得我自己很笨。”

李德林道:“你说话不仅啰嗦!还喜欢说教!”等徐惀回头准备和李德林继续争论时,李德林已经消失不见了。

街上

桑托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现在他出门时面容做了些改变,脸色变白皙很多,胡子更加茂密,眉毛也修理的很齐整,变得有些秀气;走路也变得不像原来仰首阔步,变成小步快走,现在看更像一个普通的长安人了。

远处,一个弯着腰用围巾捂着嘴还不停咳嗽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朝桑托的方向走来,老人两眼向下看着地面,唯恐有什么起伏不小心把自己拌到了。

突然,身后一阵嘈杂,桑托假装好奇转身观看之际,一个白色的东西不知从何处飞来,正好钻入桑托左手的袖袋中。

桑托立刻感觉到了不对,眼睛警惕地瞅着周围:街面上除了匆匆行走的路人,再就是前面一只手扶着树,另一只手用围巾捂着嘴巴用力咳嗽的老人。

桑托观察了一会儿,并没发现哪儿不对;从袖袋中摸索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团,打开纸团里面包裹着一颗石子。

桑托扔掉石子,看到纸上有字:有人跟踪,行迹已露,隐身勿动,屋主。

桑托微微一愣,立刻把纸揉成团扔到嘴里,转弯朝另外一个坊市而去。

一个挑着菜的汉子快步走过来,在街口的路边放下菜筐,拿下垫在肩旁上的手巾擦擦汗。

从菜筐里拿出一个葫芦,挑菜的汉子拔掉盖子喝了两口水,左右摆摆头舒缓一下颈部的压力。

刚才那个络腮胡子的男子不见了,不知道是发现了自己快速逃走了还是自己没注意跟丢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挑菜汉子有些难堪。

咳嗽了一声,把一口痰狠狠地吐在旁边的树坑里,挑菜的汉子把手巾垫在肩膀上挑起菜筐继续前行,与咳嗽不止的老人擦肩而过。

桑托拐进路旁的更衣室,把青色的圆领长袖袍服脱下来翻个面,把里面土黄色的穿到外面,整理妥当后小心地听听外面的声音。

没有什么危险,桑托用右手的食指在左侧的耳后摸索了一下,小心的把一层皮慢慢抻开,轻轻地把脸上沾着的胡须撕下来整理好塞回袖袋中。

都准备妥当了,桑托咳嗽一声从更衣室出来,跺跺脚搓搓地面,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装作和普通行人一样朝布政坊走去。

布政坊西门

坊正与人正在聊天,说到高兴处两人不时仰头大笑,交谈的非常融洽。

桑托步入坊门,与迎面而来的人打了声招呼,二人一笑而过。

坊正和人聊天的声音降下来一些,两人的眼睛不时飘向桑托。

坊正低声问道:“像是此人吗?”

旁边的人低声回道:“不像是吐蕃人。”

说完,二人说话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不知道又说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再次仰头大笑。

桑托家中

进入屋内,桑托没有休息,掀开卧榻上的毯子,扣开卧榻的三片木板,下面露出一个三尺左右的洞口。

桑托侧耳听了听声音,从洞口的梯子快速下到洞底。

洞底有一条地道,地道高五尺左右,宽不到三尺。

地道并不黑暗,每隔一丈有一盏油灯照亮。

桑托在地道内快步行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来到地道的尽头。

同样尽头底部也有一张梯子,桑托爬到梯子顶端洞口的位置。

桑托哒哒哒敲了三下蒙在洞口的木板。

很快木板被人从外面掀开,洞口露出几张吐蕃人的面孔。

洞外是个大仓库,周围堆放着很多木箱子,洞口周边有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地。

洞口有人伸手拉了一把桑托,桑托借力跳到洞外。

桑托抬头看向众人,三十张面孔紧张地看着自己。

桑托微微一笑,用汉话说道;“今天突然过来是有几件事告诉大家,大家不要紧张。“

众人听桑托过来只是讲大家几件事,紧张的心顿时缓和下来,互相看看对方轻轻点点头。

桑托说道:“第一件事,我被跟踪了,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我被跟踪了。

它会造成多大影响我现在无法估算,因此从现在开始,如果我不过来你们不要主动过去;把这个洞口放上箱子。

第二件事,咱们要进行的事情现在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需要大家继续等待,但让大家模仿的内容不能停。

第三件事,材料不多,面具现在还没有全部做完。

第四件事,桑吉,你汉话讲的最好,今后出去采买一定像正常人家那样,不要太突兀,容易引起怀疑。

第五件事,如果我出事了,达昂任首领继续完成后面的事情。“

桑托说完众人脱帽于胸躬身行礼。

桑托回礼后原路返回,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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