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今天长安城更加热闹了。

说长安更加热闹是有原因的,前两天裴公馆要搜寻吐蕃人,动用了六级规模的力量。

现在说更热闹是裴公馆把搜寻的调度力量从六级调整到了七级,长安城由此造成了连锁反应。

别小看裴公馆只是增加了一个级别,其中动用的规模程度和六级完全是不一样的。

裴管事来到裴公馆也将近二十年了,七级规模的力量调动在裴管事的记忆中这还是第二次。

裴管事把裴剑主的命令发出去,协调好各方需求,这才回到裴剑主的房间复命,道:“剑主,都安排下去了;如果有消息的话会很快反馈上来。“

裴剑主鼻子里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外面池塘里的荷花一动不动。

裴管事道:“剑主,兄弟们对这次找的人更是不知所以,我和几个听坊管事商量出一个办法,先把吐蕃人都查不出来,然后再看对方会不会做鼓,最后把这些做鼓的都集中起来再一一排查。

兄弟们讲,既然没有明确的人,只能用笨方法过筛子,一层一层的筛选,剃掉不符合的,剩下的就好说了。“

裴剑主从思考中缓过神来,对裴管事说道;“你们商量的办法不错,让我也想也只能想到这里了。

其实我要向兄弟们致歉才是,这两次交代的事儿都不太靠谱,但又是不得不做,辛苦兄弟们了。“

裴管事道:“剑主说哪里话,既然是不得不做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遵剑主的令做就是了。“

裴剑主道;“有时候不能按照心意做事的确很不舒服,现在是深有体会了。“

裴管事道:“属下明白,不过也有好的一面;现在我们做事在官面上不像原来对我们那么苛刻了。

只要不碍事儿,他们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在原来是不可想象的。“

裴剑主脸上略带嘲讽地笑道;“他们也不是傻子,给我们开方便之门,也是为他们谋取更多财富;哼哼,天下哪有不要钱的餐食呢!”

裴管事道:“这也是双方都有利的;如果剑主没有别的安排,属下就去做事了。”

裴剑主道:“去吧!有消息尽早汇总过来。”

裴管事叉手施礼道:“喏!”

街面上这么热闹,徐惀这次想看不出来也不行了。

有人大胆地走到徐惀面前仔细端详他的长相,看看就摇摇头走了。

一次、两次还可以理解为可能是认错人了;可仅仅才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四五个人走到面前看徐惀了。

当第六个人也大胆地和徐惀面对面的时候,徐惀一把带住对方的胳膊,问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来人一点都不害怕,而是非常兴奋地告诉徐惀,说道:“你不知道吗?”

徐惀稀里糊涂地问道:“我该知道吗?到底又是什么?”

来人看着徐惀长得一点都不像是吐蕃人,说话语气也完全不像,于是丧气地说道:“这也太难找了;你没听说裴公馆正在满长安的找一个吐蕃人吗?”

徐惀道:“我听说了啊,大胡子那个。”

来人摇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次改了,改成找一个会做鼓的吐蕃男子了,而且此人还是吐蕃国师的弟子;裴公馆说了,谁要是见过此人,赏钱一贯;要是知道此人,赏钱十贯;要是知道此人住处,赏钱一百贯;乖乖,听到没有,一百贯呐。”

徐惀闻听一愣,道:“做什么鼓?”

来人道:“叫什么阿姐鼓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鼓,只是知道这么个名字。”

徐惀闻听立刻惊到了,他实在没想到兴道坊的男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国师弟子,会做阿姐鼓,人自己偷着跑到长安的。

说实话,这道题算到现在有些超纲了;弄得徐惀也不太明白,堂堂吐蕃国师的弟子偷着跑出来,和桑托这个商人搅和在一起,所为何来呢?

徐惀又找了一个水摊喝饮子避暑,很快李德林也赶了过来,斜着坐到邻桌叫了碗醪糟慢慢地喝着。

徐惀边喝边用眼扫着路上的行人,说道;“听说街面上的事儿了吗?”

李德林答道:“听说了,裴公馆在找一个吐蕃人,会做阿姐鼓的、还是吐蕃国师的弟子。”

徐惀道:“你感觉像不像兴道坊里的那位。”

李德林道:“不好说,没有实打实的证物来验证。”

徐惀道:“你好好想想啊,一个用人皮做面具,一个用人皮做阿姐鼓,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李德林道;“还是不好讲。”

徐惀道:“不管怎么说,也要提醒一下对方。”

李德林道:“提醒他做什么,让他暴露出来不是更好吗?”

徐惀道:“你知道裴公馆要找的这个国师弟子做什么呢?”

李德林道:“估计是想给吐蕃国师一个惊喜吧,这不是吐蕃的使臣要来吗,听说他们的国师也会随行。

你想,到时候不管是谁告诉国师他的弟子找到了;不管是对吐蕃,还是对国师来说肯定是件天大的好事。“

徐惀思索片刻,说道:“我不反对你说的,但我想恐怕实际没这么简单。”

李德林道:“现在都是你我的猜测,仅此而已。”

徐惀道:“不管怎样,你得去通知一下面具人;让他多个警惕不是坏事。”

李德林道:“他们行踪如此诡秘,我严重怀疑他们真的对大唐的将来不利。“

徐惀扬扬眉道:‘怀疑是要有证据的,没有证据说怀疑?那我还说你想要对大唐不利呢。“

李德林道:“我的心天日可表。”

徐惀鼻子哼了一声,道:“对,人家也可以说我不是吐蕃国师弟子,也天日可表。”

李德林还想要说,徐惀道:“行了,这个问题不争论,按照我说的做就是;对了,你那边还有人吗,实在不行你多派个人直接盯着他吧,这样你也不用这么忙了。”

李德林道:“我们人数不多,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把我调过来跟着你都耽误很多事情了。”

徐惀道:“那好吧,多谢你们了;你多辛苦。”

李德林快速喝完醪糟,把铜钱拍在桌子上,朝店内喊道:“店主,走了啊!”

店主快步而出,来到李德林桌前收钱,端碗,擦桌一气呵成,同时仰头对着李德林的背影喊道:“贵客慢走,有空再来呀!”

徐惀也几口喝完,扔下钱起身离开。

兴道坊东南隅面具人家

李德林装作在找人,从东门而入,转左向南来到靠东南隅的一户院门前。

按照律法规定,良口三人己下一亩,三口加一亩;贱口五人给一亩,五口加一亩。

眼前的院落是普通的乌头门,左右八丈,看来是个三口之家的宅院。

李德林啪啪打门,叫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人应答。

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李德林来到靠东墙的边上,一个箭步蹬着坊墙翻身来到院内。

院内靠北一座正屋,东西两座配房,庭院里两棵长势茂盛的大树,给院子铺上两块很大的绿荫。

这么热的天,屋子的门窗都关着,看来无人在家。

李德林快步来到正屋门口,屋门锁着,铜锁干净无尘;再看看脚下的地面也很干净,看来是人出门了。

来到东屋的窗户旁,李德林用手轻轻地往外拉了拉窗户,窗户里面没有闩着;掀开窗户,李德林偏腿来到屋内。

东屋的卧房很整洁,东西不多,一个卧榻,上面有两个装衣物的柜子。

靠东墙是一排书架,上面放着各种的书籍,有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几个梅瓶。

从东屋出来是中堂,屋子北墙上挂着福禄寿的刻版木画,下面靠墙是一张条案,条案上摆放着各种日用的物品;靠着条案是一张坐榻,榻中间的桌几上有几个傩舞的面具。

西屋是个办公的房间,屋子两根柱子中间拉着麻绳,麻绳上挂着很多小的木夹子。

地面上有一张大的桌几,上面摆放着各种做傩舞的工具:小刀、刻刀、镊子、笔墨纸砚,涂颜色的调料,剪刀尺子等不一而足。

桌几的左边有一个红泥小炉,炉子上面蹲着一把铜壶。

靠着西墙是一排木架子,架子分三层,每层都摆放着各种面具模型,有的涂上了颜色,有的还是薄薄的木片,还有的刚刚开始着手雕刻。

木架子的最上面是一些绿色的植物,没有花朵,李德林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这些绿色的植物叫什么,只感觉这样摆放屋里显得很温馨。

屋里因为关着窗户,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这股香气来自哪儿李德林认真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从屋里的摆设看,没理由认为这个面具人是会剥人皮的人。

话又讲回来,这个人的确是会剥人皮的,问题是剥掉的人皮用在什么地方了,或者藏在什么地方了?总不至于是为了高兴自己剥着玩吧。

屋里就这么简单的几件东西,面具人要是想要藏什么,实在找不出会藏在哪儿。

李德林甚至都把房顶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藏有什么东西。

这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但这个妖在哪儿,李德林找不出来。

或许是没在这个主屋,李德林在桌几上给面具人留言:裴公馆正在寻找吐蕃国师的弟子。

从东屋翻出,把窗户恢复到位,李德林又检查了东西厢房:西边是做饭用的厨房,东边是放杂物的,仔细翻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李德林有些丧气,按说不应该一无所获,但几个屋子内的摆设又都很正常。

没必要清理什么痕迹,本来就是报信的;如果什么痕迹都没有,只留下一句话,反而会让人生出别的疑虑来。

李德林不甘心的扫了周围一眼翻墙而出,几个闪纵,人消失在街面上。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