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复述一遍，两个巴？

房姐说：“是呀，上面一嘴巴，下面一……”

巧珍呵呵一笑说，米城的网络术语。

房姐说，你是网络作家，你也来一句。

巧珍喝了酒，脸儿红红的，她说，和尚也是人做的，来就来：爹妈给我一杆枪，枪枪打在老地方，很想换个地方打，可惜子弹已打光。

我竖起来大拇指，虽然有点那个，但是有道理。

巧珍又说道：爹妈给我一丘田，二十七八草长满，很想找个人来耕，谁来耕田谁给钱。

我笑岔了气，差点将嘴里的酒菜吐了出来。

我叹道，很生动！不愧是网络作家。

巧珍说，你这位顶顶有名的传统作家，也来几句如何？

我说，我要在书里写上以上的句子，编辑第一时间会给删除掉。

巧珍说，真是难为传统作家了。

我说是呀，不是因为喜欢，谁还愿意下苦力。

我只能说，其实传统文学对作者要求严得多。

我说是的，我也看了几部所谓火爆的小说，那首秀，那句式，那文笔，那运势，赶优秀传统小说差得远，唯一的优势就是字数多，动则几百万字，还赚钱很多，我站在传统作家的角度认为，网络小说，那是哄小孩儿的。

巧珍说，是的，一般看网络小说的都是十六、七岁的青少年，所以我的书在你面前是拿不出手的。

我说，因为传统文学市场萎缩了，所以我对网络小说给予了关注。

巧珍说，市场真是说不清楚啊，有些明明好的小说却点击量低，有些看似很一般甚至平庸的小说，却引起了火爆，真的是说不清。

这样理解就想通了，文学不再是高雅的艺术门类了，文学进入市场跟做生意差不多，有些人带财运气好就赚了，有些人即便产品好，但是没那个运气，辛苦写下的也就图了表达痛快，哈哈。

巧珍说，分析透彻。

房姐说，硬是把我当摆设哟，还是说点我听得懂的吧。

我说，下面我和巧珍当听众。

房姐将杯子的酒喝干，觉得不够豪爽，干脆拿起啤酒瓶吹起了喇叭。

房姐说：“人活着，不能只写小说，还得说说。”

我说：“房姐，你说、你说。”

房姐说：“人活着，左脚离不开右脚，称杆离不开秤砣，所以睡宽床的修斯文，单调的巧珍，你们不能白瞎了青春。”

巧珍脸红红的，朝她投来埋怨娇羞的目光，房姐真是老拉皮条的，不仅没恼，反而言语更加放肆。她说：“经我这么一撮合，米城少了两个乱搞的，多了一对固定的，你们说，我这算不算积德？”

巧珍嗔道，谁乱搞呀？人见几年都没开封了。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咳嗽来掩饰尴尬。我说：“房姐醉了，还醉得不轻。”

房姐说：“醉了好，醉了想咋搞就咋搞。”

妖叔忽然冒了一句，说得好。

房姐问谁在说话？

我说没有谁说话呀。我当然不能把河妖上身的事让大家知道，那样的话，我就可能被他们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为掩饰妖叔的失态，我问巧珍，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巧珍说没听见。

房姐埋怨说：“重色轻友。”

巧珍问：“房姐，你是醉酒还是醉心呀？”

房姐“拍”的把酒瓶砸在地上，尖叫道：“啤酒，屁酒，巧珍你要真心疼你男人，拿白酒来。

我埋怨房姐说，这是公众场合，这话是不能乱讲的。

和巧珍比，房姐显得俗气了。我低声问妖叔，还喜欢房姐么？她这章法。妖叔耳语道，你怀疑我的忠心？我无语，妖叔说，今晚的菜不错，帮我多吃点那个锅巴肉片，还有那个魔芋烧鸭，还有那红烧牛鞭子。我吃了几口后，看看馆子里其他吃客，直怕遇见熟人，刚才这话要被莫戎听见了，岂不又成了收拾我的把柄！我已经被这厮压迫得啜不过气来，要再被他逮住什么把柄，我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连忙朝房姐摆摆手说：“打住呀。”

房姐看也没看周围的吃客，自顾自的说：“修斯文，干脆叫羞死人得了，看你胆子小得，比老鼠还小，不晓得你那个东西小不小，哈哈。”

房姐这么一笑，巧珍脸红得像块红布。我装着没看见。

房姐又说：“难怪没人怕你，更没有人把你放在眼里，我终于找到你吃不开的原因了，哈哈，羞死人，你得感谢我，我帮你找到了病根了。”

我说：“也许你说得对，但我骨子里天生胆怕事儿，这辈子没法改了。”

巧珍说，这是你性格的典型特征。

她说起了文学，我答道，你说性格有没有办法改？

巧珍说有，比如小说《仓里有水》，讲的就是一个书生改变性格的故事。巧珍继续说，因性格的改变，他的人生来了个彻底颠覆。

房姐说：“为了巧珍，你也要改！”

说来真的巧了，命相活该如此吗？怕啥来啥的都来了。我话还没落地，我看见莫戎黑沉起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壮汉，一个秃头，一个脸上有刀疤。

我一惊讶，不知如何面对。

巧珍看出了蹊跷，她眼睛定定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目光喷着怒火。

你是格格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戎按捺不住兴奋地说。我朝巧珍使眼色。巧珍会意地，朝自己嘴巴指了指，然后呀呀呀几声。我忙解释说，她嘴上起了个泡，不方便说话。莫戎点了点头，但眼睛老往巧珍脸上打望。

我越是不想见到的，对手越是要提供给你，冤家路窄就是这样设置的。莫戎眼睛一直朝我们三个人看着，从他进门那一刻起，我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无疑一定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没办法回避了，我朝莫戎点了下头。

服务员走到莫主任的面前，将菜谱递给他。他接待菜谱看也没看，说：“照那一桌一样上，账目记住在他那里。”

我看眼房姐，难为情地说：“这个，今天是女士请客。”

莫戎已经坐下，嘴岔开一笑说：“好呀，混得不错呀，有女人请你，软饭吃得相啊。”

随从秃头，讨好主子说：“时髦，吃软饭。”

刀疤嘻笑道：“我他妈还没吃过呢。”

莫戎：“今天，我也沾沾光，享受下软饭的滋味，哈哈。”

三人哈哈大笑。

我敷衍道：“请个饭算不了啥，算我的。”

秃头说：“你小子懂规矩。”

刀疤朝我翘起嘴角说：“有进步。”

我口本对心地说：“过奖。”

妖叔说，是老子的钱，凭啥请这三个王八蛋！我说，我，我只是嘴巴上说说，我怎么会请他们呢？妖叔说那就看你的了，你要这次请了王八蛋，下次休想让我给你拿钱。

莫戎问，咋的，请吃个便饭还要请示汇报？

我嘻嘻笑着说，我自己和自己汇报呢。

莫戎说，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怪了，总爱自言自语。

我说是呀，我越混越糟糕，总缺乏自信，每次和人见面都要自己的心脏和自己的肝脏先说说，然后各器官一致对外。

妖叔叔忽然大声吼道，打击侵略者！

莫戎问，你又在说啥？

我说我的心对肝说，什么叫无情？

莫戎问，啥无尽？

我敷衍说，是的，有个网络小说叫无镜，说的是一个扮猪吃虎的故事，将欺负他的人最终灭掉。

猪？该不是说你吧？哈哈，知道自己是是个什么角色就好。

我说我知道，我是猪，您是虎。

刀疤说，你要吃虎？

我说，我有哪能力哟，我是说地位。

秃头说：给你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我说，还是这位弟弟了解我。

莫戎端起了架子，然后说：“这个，这个，你们两个鞍前，马后的，辛苦，今天就让修斯文犒劳犒劳你们，啊。”

秃头看着我说：“修帅哥，沾光沾光。”

刀疤撞他一下说：“会不会说话，我们沾的谁光？”

秃头说：“口误，口误，沾莫哥的光。”

我说：“没问题，问题，荣幸，荣幸。”

我最讨厌这种偶遇熟人一起下馆子，帮对方买单舍不得花钱，不买吧，面子上又说不过去。这个莫戎真拿着我的短板了，专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房姐开腔了，她说：“慢！”然后她走了过去，质问莫戎：“你好大匹哥，东城的还是西城的？”

我解释，说：“房姐呀，他是我单位的领导。莫大主任。”

房姐哈哈大笑一声：“领导，好大级别？省级还是市级？”

莫非勉强挤出冷笑，说：“咋的？要和我交朋友？修斯文，干脆你们一起坐过来。”

我勉强笑了笑说，成呀。

房姐打着哈哈说：“好呀，既然是我兄弟的领导来了，那就拼个饭，饭馆老板，再来一只烧公鸡，一条舟河鲤鱼，一只烤全羊。”

饭馆范老板迟疑间，房姐说：“怕我给不起钱？老板，不用担心，我兄弟的领导来了，啥主任？”

我说：“莫主任。”

房姐说：“老板，你莫狗眼看人地，我兄弟身上是没几个钱，但他的老大来了，有依靠了，来得真及时呀，莫得着的、看得清的莫大主任，有签字权，不会差钱的。”

莫戎想说啥，又住了口。

秃头呵斥道：“你谁呀？”

房姐说：“我嘛，站不改姓，坐不改名，张市长住东我清楚，李城长家的朝向，我晓得，至于本人嘛，东城梁家巷你也来茶楼房丹，是我。”

刀疤在莫戎耳边嘀咕一阵。

房姐说：“莫主任，要不要我把宝珠姐喊来一起共进晚餐呀？”

莫戎脸上没了笑容。

刀疤说：“姓房的，你吓唬谁呀？我们莫哥，还怕老婆不成？”

巧珍支支吾吾，发音不准地说：“老板，听见么有，再来一只烧......公鸡，一条舟......河鲤鱼，一只烤......全羊，外加一只老......王八、要个儿大的......”

饭馆老板迅速在菜单上添上几个菜，然后看眼莫戎，说：“莫主任，我这就去厨房加菜，好吧，我这里有您上回签的单子呢，正好我给您打九折。”

莫戎苦笑着：“点这么多菜，怕是吃不完吧。”

房姐冷笑，说：“请我们女人吃饭，不会莫主任舍不得吧，要不这样吧，难得遇见我兄弟的领导，小女子我请客。”

巧珍附和说：“算我一......个，我们就让几个大......人吃吃软......饭，哈哈。”

饭馆老板说：“稀奇，真是稀奇，天底下，哪有女人请男人的，尤其是当官的男人，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刀疤在他耳边嘀咕一阵。

莫主任说：“老板，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怎么好搅黄修老弟的美事儿啊！我们走！”

巧珍说：“请客不......如撞客，难得请一回莫......大主任。”

房姐说，是啊，是啊，能请莫大主任吃饭，我们当女人的真有面子。

饭馆老板说：“美女们，哈哈，莫开莫主任的玩笑了，莫主任不是那小气的人。”

莫主任打着哈哈，说：“我是来看稀奇的，修斯文平常从不和人往来，怎么忽然和两个美女凑在一起，真是难得也！羞死先人，我命令你好好陪下两位美女，陪不好我要理麻你。”

我戏谑说，行，出钱算莫大主任的，陪吃算我的，我修斯文在这里起誓，保证完成莫主任寄予的光荣而重大的任务。

然后莫主任起身出了门，两随从嘟哝一阵，赶紧跟了出去。

房姐追出口，道：“理解万岁，莫大主任，放心，我们一定将你手下陪好。哈哈。”

巧珍做个鬼脸大声，说：“那莫主任，我们......等你签单哦，大老板，你听好......了，把店里最好的......酒、菜上起。”

已经远去的莫戎敷衍道：“德行。”

这边是房姐和巧珍哈哈的大笑声。

巧珍大声说：“今天这饭有人签单，运气真好，老板，来只烤全羊。”

房姐附和说：“修斯文，你真有面子，大老板，再来只清炖王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