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沿长江而上,下午抵达瓜埠古渡口。
后面的两艘船,跟到这里却直接划过大江,向对岸的建康城而去,让众人虚惊一场。
钱树德站在船上,眺望对岸建康城,想起诸葛亮对建康城的评价。
“龙盘虎踞,真帝王之宅也。”
但凡南朝鼎立,其君主无论是贤明还是昏庸,都会以建康为都城,安定人心统领江南各地。然而到了赵九妹这一朝,却放弃建康城,迁都扬州,一副随时都准备乘船逃跑出海避难的样子。
胆魄之小,实在没有帝王样,简直令人齿冷。
“铛”的一声响,有刀鞘扎在甲板上。
却是王飞豹忽然抽刀架在了小张都监脖子上。
“你……你……大家同坐一条船,你这是要做什么?”
“把我的镣铐解开。”
“我……我……我没权利……”
“危险在逼近,你不给我解开,我就先杀了你。”
小张都管吓得不轻,忙道:“你不会是想闹事吧?你要是杀人活着逃跑,我可就惨了……”
“张都管,给他解开。我要的是能杀人的猛兽,而不是待宰的羔羊。”
马阔忽然发话。
他丝毫不怕王飞豹这个桀骜不驯的下属闹事。
小张都管如蒙大赦,取出钥匙给王飞豹这杀才解开镣铐枷锁。
钱树德对王飞豹心有成见,便按刀立在一边,冷眼旁观。
随后,马阔让他和王飞豹留守,杨三负责守船,自己带人上岸办事。
…………
韩庆扮作公子哥的家仆,熟练地向渡口上的宋军税兵行贿。
那税兵看头目,掂了掂铜钱,仔细打量着他们这一行人。
“真是出门游学?”
这厮看向马阔,又道:“他娘的,哪家的公子哥?兵荒马乱之际还敢出门。”
韩庆将家仆的角色扮演得活灵活现,用南方话说道:“我家公子是东京(汴梁)留守宗老爷的侄儿,现在正要前往汴梁,为国家效力,还请行个方便。”
他张口瞎编的理由,还真似模似样。
那圆脸税兵头目听了,看向杨存发等人,嘲笑道:“怎么就带了这么几个护卫?”
韩庆道:“军爷有所不知,这些人可都是禁军精锐。”
那人目看去,只见杨存发等人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再啰嗦下去就可能打起来。
于是连忙放行。
…………
与此同时。
楼船上,钱树德隐隐觉得总有些对方不对劲。
小张都监已经躲进了船舱,他只好找王飞豹闲聊。
“你真的吃过人心壮胆?”
钱树德按着刀柄,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看你不是那样的人。”
“没有。”
王飞豹道,“我虽然杀人,但从不食人。小子,你想活命的话,待会最好跟着我拼命。”
说完,他转身走开,抱着刀自顾自坐在角落里。
钱树德微微点头,随即闭上双眼,引动睡龙枕中的神秘力量,淬炼身体。
同时向那道钱王香火化身,学习临敌厮杀经验。
船舱当中,杨三正靠着舱壁闭目歇息。
佩刀就放在旁边,一伸手触之可及。
忽然他听到“噗”的一声,似有箭矢射入舱中。
杨三倏然睁眼,急忙伸手抓向佩刀。
“噗”的又是一声轻响,但见一支吹箭射来,将他脖子穿透。
杨三身子顿时跌倒,被一个圆胖的汉子扶住轻手放倒。
侯七身着贴身潜水短衫,动作灵活无比。
杀掉杨三之后,他取下咬在嘴里的匕首,抬手打出个手势。
很快又有三名汉子动作隐蔽的爬进船舱,悄悄展开另一轮袭杀。
“七个人,其中四个禁军士卒,两个杀手细作、一个仆从都管立即动手把他们全干掉,然后寻找密信……”
船舱外边。
田远从船底爬了上来。
他在水里隐蔽得像一条鱼,又嗜杀好赌,因此有个诨号叫“土鼍(扬子鳄古称鼍龙)”。
他是淮西土人,生来草莽,熟于水性,常年在江面上打家劫舍,手段多样。
因为姓田,就拜在张俊女婿田师中门下做了义子,因这层身份,受到两淮宋军包庇,在长江水道上势力大涨。
今趟便是奉命来办一件官面上不方便动手的要事,杀人夺书,然后嫁祸给别人。
但是由于风声比较紧,这次只出动了二十四人。
主要是马阔不能杀,死几个武夫没问题。要是死了七品文官,事情闹大,到时候他们这些水面上讨生活的人都没好日子过。
所以他们才会沿途跟踪,等马阔带人下船后才动手。
钱树德与王飞豹正在甲板上按刀戒备,听到船舱里有动静,同时警觉起来。
刚一抬头,八名水贼已经跳上楼船挥刀向他们杀来。
“动手!”
田远大喝,同时也跟挥刀杀过去。
但钱树德和王飞豹都是狠角色,一个有外挂保底,一个是天生杀才。
锵锵锵!锵锵锵!
水贼们一个照面就被劈杀两人,剩余留个上去对砍两刀,刀口上已经崩出豁口。
“淦,这两个竟然是硬茬子!”
田远骂了一声,但还是提刀猛砍。
水贼草寇,混的就是一口恨辣气。对敌人狠,对自己也得狠。
这一次必须把船上的人杀掉。
“土鼍(你看,船舱里的几个家伙已经被兄弟们料理挖了,一刀就轻松解决。”
说话的是水贼中的老三黑蛇候七,带着两个手下,抢出舱门。
“说什么废话。”
田远骂道,“快来船头,把剩下的两人硬点子杀了。”
噗嗤!噗嗤!噗嗤!
就在水贼组织第二轮进攻的端口,钱树德忽然挺刀直击,刀尖一拨一刺,一拨一刺,连杀三人,凶悍之气无与伦比。
更让人恐怖的是,他双眼半睁半闭,好似阎王附体,总之不像活人。
“好身手。”
王飞豹见状,大赞一声,狂吼大叫道:“给豹爷死来。”
当!当!当!当!当!当!
这厮也是连杀三人,露出嗜血本性。
“娘的,夜路走多见鬼了……”
田远吓得顿时止住脚步。
跟他上船的第一批手下,八个人尽数死光了。
好在第二波水贼,十二个悍匪也爬上了楼船。
“贼厮鸟!害我弟兄,杀了他们!”
田远大怒,在此提刀带路悍匪杀了上去。
“找死!”
王飞豹杀人成狂,眼见众水贼攻来,当即挥刀迎面杀去。
钱树德使开钱王香火化身外挂,眼睛余光纵观全场,瞅准缝隙,一刀扎向水贼首领。
这一刀快如闪电!
刀剑丛中久鏖兵,昔日曾统十万众。
电光火石之间,土鼍田远来不及躲闪,只好举刀阻拦。…
就是双刀交战的一刹那,钱树德忽然移步,抬脚将对手踹翻在地。
“吡”的一声响,声音极轻。
宝刀下戮穿透了田远的胸膛,鲜血迸溅。
“挡我者死!”
钱树德迅速抽刀,再度杀向众水贼。
“老大!”
“天杀的!宰了他!”
水贼们惊恐的大喊大叫。
“老王杀光他们!”
钱树德向王飞豹打招呼。
大刀破空而起,他们的两柄长刀舞成狂风,卷向敌人。
顷刻间,就杀穿敌阵。
“跳江!”
水贼另一个头目黑蛇候七看到局势不妙,立即下令撤退。
噗通!噗通!噗通!
剩余五个水贼,立即呐喊一声,跳江逃走。
几分钟前,船舱里。
面对偷袭而来的水贼,小张都管第一时间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自己人自己人呐……”
凭借通风报信功劳,他终究是逃得一命。
此刻,水匪被杀退后,这厮眼看没有暴露,眼珠子转了转就选择继续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