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女子急忙跑去查看。两位老人被打后不能站立,嘴角处鲜血直流。我们忙去搀扶。
老人看到我后,紧拉我的手,气若游丝的说:“这位后生,今日遭遇,也是命中劫数,老生、看是不行了,他哥哥、又不在身边,莲花是位弱女子,还小,这荒僻山岭、又无他人,莲花、就托付后生照顾了,你要帮着、找得他哥哥王土,告之他,这里、不再安生,赶紧、去向安生的地界吧;老生、今生不能报答,待来世、一并全部归还。”老人头一歪,死了。
小女子放声大哭:“外公,外公。”此时的老妇人爬动着慢慢的站立起来,谁知还没有站稳,便被一只飞箭穿透身心,身体瞬时僵硬往后倒去。莲花又忙去扶住老人,叫道:“外婆,外婆。”一并摔倒。
我回身一看,又一只利箭穿云破雾飞驰而到,接着便是黑压压的一片黑箭飞射而来。我怒目而视,轻巧转身,双手在眼前一滑,面前立即树起一道透明的光墙,利箭直落墙下。
我听到一阵如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响,刚才的队伍已站在我们的前面。一众士兵箭在弦上,只待准备发射。
那位武将模样的人跳下马来,不屑一顾的说:“就你们这点伎俩,能骗得过本帅?王土、莲花,藏得够远的,到偏僻荒山隐藏着;实话告之你们,不杀尔等,皇帝心不安宁;说吧,此处还藏有多少起义军及其后代,若找到他们,皇帝可饶过你们不死?”
这时,叫莲花的小女子放下外婆,怒不可遏,挺身而出,指着武将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欺上瞒下的败类、混世魔王,不分黑白、混淆视听,不管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知搜刮贫民血汗钱财,不灭绝你们这群吸血恶鬼,我们誓不罢休;回去告诉你们的狗皇帝,起义的军队已遍布各地,大旗已高高举起,义举也马上开始,你们别想再有安宁的日子了。”武将上前一脚把莲花踢飞而去。
我则轻身一跃,飞离地面,上前接住莲花飘然落地。此时,看得一帮人面如土色,目瞪口呆。
随后,这名武将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王土?倒也有些本实,操练得不错,若是改邪归正,定有光明前途,只是走错了道路,可惜了一身好皮囊。”
然后,他蔑视的一笑,轻松挥手,从他的身后又有众多长箭同时射出,利箭夹风带鸣直射而来。
我挺身上前,右手把莲花护在身后,侧身左手一推,一股浓雾自掌心喷薄而出,立刻卷起一阵狂风,把飞箭与前面的一队人马同时吹翻在地。我又轻盈一甩,只听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一众人马“噼哩叭啦”的摔进水中,直接落入九层深宫的黑暗之下,湖水掀起阵阵的浪波。我将手一转,轻盈一收,湖面立即恢复了平静。
其他人看罢,惊恐万状,想抽身逃奔,特别是那位武将,更是神情恐惧,惊吓得找不到后退的方向而摔倒在地。
武将忙跪下求饶,声音颤抖不止:“王土将军,将军,还请饶命,小人也是听从命令,前来抓拿,才有得罪,还望王大将军放过小人一命。”
我气愤异常,呵斥道:“尔等猎杀我们时,可曾想过饶我们一命?我们在此平静生活,尔等还不放心,定要斩尽杀绝方可安慰,我现在就让你们一并受死,免得活着祸害苍生。”
我怒不可遏,只是轻浅转手,一股气浪喷薄而出罩住士兵,然后,我用力一收一推,又向湖中一甩,听得一阵声嘶力竭喊叫之后,所有的人马便“噼里叭啦”滚入深渊之下,水面又荡漾起重重的波浪,波浪翻滚着、激荡着、冲刷着湖畔。我稍事平复,悄然收敛了所有的烟雾,湖面便恢复了宁静。
我回转身体,定格时日,推开时空,飞身跃起,前往马队来到之时。把两位老人家重新救起;然后,轻轻抚去老人身上的尘土。两位老人笑脸盈盈的进入屋内,片刻又是一幅温馨美好的安然状态。
我静待莲花醒来,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又困惑的看看四周,起身探寻着什么?轻声问道:“搜捕队呢?还有,我外祖父、外祖母呢?”
我说:“老人已进屋休息,搜捕已经结束,自此以后,你们可在山中安祥的生活,不必再有担心。”此时我还不知会有搜捕人员源源不断的拥来。
这时,两位老人也从竹草屋里走出,笑逐颜开的问过我:“后生是哪里人士?来此有何贵干?”还对莲花笑道:“孩子,快,快给这位后生端些水喝。”
我鞠躬答道:“我的家乡在通古斯,因迷失了方向,误入深山,还望老人家指点一二,好助小生早日寻得回还家乡的路径。”
两位老人颤悠悠的摇头,和蔼的说:“通古斯?通古斯?没听说过,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我又说:“此处可有成片成片的莲花丛?”
两位老人仍不知所云,摇着头说:“没有呢。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准备些吃食,待后再行寻找吧。”说吧老人相挽着进屋而去。
莲花还在惊慌之中,异常迷惑的看看外祖父母与周围的景致,又听听我们对话。然后问我说:“公子,可知发生了何事?我隐约感觉有人来过,杀死了我的祖辈,怎会如幻觉一般,一切完好如初呢?”
我说:“你与老人安睡于此屋,我走来时便是如此,没发现任何异常,兴许是梦境呢。”
莲花沉思片刻,仔细的看向湖面,轻轻摇动头:“难道是场梦境?”说罢悄然一笑,算是相信了我的说词。但仍环视着四周,想查寻些蛛丝马迹以验证真实。
地面没有马蹄踪迹,青草也没有被践踏萎缩,更没有飘落满地的箭柄。阳光普照在这片碧绿的青山之中,一切都那么美好,都如此安然。因为这本就是官兵追来之前的景色呢,当然毫无之后事件的印迹了。
然后,莲花又困惑的问道:“那么,公子取走我哥的衣物,并穿在身上,也是梦境么?”我微笑不语。
我说:“你叫莲花?”她不好意思的点头,眉睫间有些许羞涩。
我面无表情的问她:“你?记得一只白狐么?”她稍作思索,摇着头说:“这片湖水曾经生长过许多的碧绿莲荷,待夏季便会盛开五彩纷呈的莲花,却不曾记得有过白狐出没呢?”说罢便低眉浅笑。莲花是位眉清目秀的雅致女子,英勇时目光里透着凌厉的神情,愤怒时喷射着犀利的怨恨。
此时她则是目光柔和,面带微笑,说:“我出生那年,日子还算富裕,官府苛捐杂税还少些,乡下人的日子自给自足,远比当下好过;可是,后来连年战乱、风雨不吉,收成骤减,而赋税增加,百姓苦不堪言,但宦官之家,箜篌管弦歌舞升平,金珠银珠轻落玉盘;故有热血男儿纷纷起义,后全被官兵打败。”莲花的眼角有些润湿,并落下几滴水珠,说:“我父亲与舅舅便是起义的热血男儿,后双双战死在沙场。”我认真的听着。
我知晓所言战乱与起义之事,却不懂合理与否,便问其他:“那么说,你不知何为雪狐了?”
莲花在悲伤中轻轻摇头回答:“听我母亲说,我出生时,正值村外的那片莲花盛开,因喻意美好,便起名莲花了,至于雪狐之事,从未曾听说,也从未听到过通古斯呢。”如此回答,让我倍感意外。看来我们本无相通之处了。
我回想着南巴山谷里那个手捧莲花叫做莲花的女子,虽有几分相象,可毫无心悦之感,也无相吻之念。我也明白,她不是我要找寻的莲花,非是师尊所提及的莲花了。若是的话,怎会不记得我?我可是清楚记得那位在清水溪涧飘浮的莲花女子呢。
莲花叹口气说:“哎,我与外公外婆躲避官府追杀已七年之久,没想过藏匿深山,仍被发现,我王土哥哥还在山外寻找食物;我是在山外坡地上看到有一队人马朝此处奔来,才急着回来通风报信,因不及马队迅速,只好先藏于竹林之中,要不然会被抓着猎杀了;这次也多亏公子相求,才躲过一难,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我急速回忆此话语的意思,倒了瞬时明白。
我说:“是你救我在先,要不然我也死于非命,再说我也没有救过你们什么?不必这般的客气。”
莲花坚定的说:“刚才的事情,定然不是梦境,公子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定是仙界高人。”我又想着此话深刻的意思。
莲花双手一握,躬身福了一福,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永生难忘。”
我便懂得这是礼仪了,说道:“不必客气,平安就好,此事不必再提,免得老人困惑,还是先寻得王土哥哥,以保大家的安生为好。”
莲花仍低声浅语的说:“官府既然发现此地,便不会善罢甘休,这里已不再安宁;一队人马在此消失,不知之后又有多少队伍接踵而来?”
我问道:“这是何许人也?为何搜索这里,我们只是行走在路上的百姓,本与他们无怨无仇,就要杀害我们?难道见人就杀么?”
莲花说:“仙人有所不知,如今是野蛮时期,这一带住得全是伤残的起义勇士及后辈,出现在此道上的人,定与叛乱有关或来通风报信,无需理由便可射杀;再说,这又是荒山野岭,不必有任何恩怨也可射杀行人。”
我点点头用力深思,原来三维生灵的命际是这般的无序与无奈?生命如此凄惨,难道是人类即将灭绝的开始么?
莲花往眼前的一座青山一指,说道:“这山叫突兀山,群山险峻,方圆百里缈无人烟,只零星住着些起义军的伤残人士及后辈,平日我们也是靠着几亩薄地及附近的山果度日;我与哥哥隔三差五偶到山外的小蒙寨去,做些活计讨些吃食。”又问:“仙人如何在通古斯走失?又怎能忘记回返家园的路?”
我说:“我的家乡也是在大山深处,我与妹妹莲花外出寻找吃食,不料迷失了方向,越走越远,从此与家人失去联系;今日便是误入山涧,感觉这里山水青秀似曾相识呢。”
莲花说:“我得外出寻找哥哥了,还得及时通知他处的居民,以免惨遭不测。”
我说:“那,待安置好两个老人到后面树林躲避,我与你一同去寻。”
于是,我们把两位老人搀扶到竹林深处一片稍宽敞的地方,告之老人无须担心,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回来。
然后,我与莲花沿着道路走向山外。
莲花说:“通往山外的路只有这一条,所以还得细心听着可有官兵人马再来。”我点头答应。
但我想知晓事件的原委,便追问道:“官府人马为何追杀至深山老林之中,且已七年之久?”
莲花说:“说来话长,起因已有些年头了;我们的家乡在晚唐时期十分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自给自足,倒也衣食无忧;但入宋以后,宋微宗(朝延)对川地增加了一系列的赋税政策,搜刮民脂民膏,并设置了禁止商旅私自买卖布帛的‘博买务’之职,百姓凡违反者一律打入地牢;到了宋太宗之后,当地衙门更是变本加厉,不许百姓民间交易,而官员与兼并势力互相勾结牟取暴利,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趁机贱买贵卖,霸占一方;加上山区地窄民稠,使得耕稼不够供给,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困境。
到了淳化四年(公元993年)二月份,我年轻的父亲李顺,与王土的父亲王小波,领导着一群穷苦百姓在青城县(今四川灌县南)揭竿起义;一时间应者云集,起义军势力迅速猛增,前期的战役取得了节节胜利;大约奋战了十年后,起义军已形成大的规模,争战南北、横跨东西,并为川地一带的黎民百姓争得了安居乐业的好时机;因起义士兵发誓与官府势力对抗,宋太宗大为脑火,派兵四面围攻,但义军同心一致不懈抗战,虽战事不断,却也相对平安;此时,起义军决定,不以小片区域的平安为目标,要以天下太平为已任,决定主动出击与官府拚战到底,要争取大华的贫苦大众全部安居乐业。”
莲花有些激动的说:“领袖王小波宣称,最痛恨今世的贫富不匀,誓要平均财富共同富裕;于是制定了‘均贫富’的口号;就是这个口号,得到广大贫民的一直拥护;大军一路往东进发,起义队伍迅速壮大,短短几月增至数万人,贫民百姓战斗的烈火雄雄燃烧,誓言定要打到成都去。
于1003年12月在江原县与官军激战,王小波受伤战死;后我父亲李顺带兵退入山谷僻静之地,重整军风严明纪律,以备再战;因家父也善于收用人才,倡导共同富裕,不久后队伍又扩大到十万人。淳化十五年(1004年)正月,由我父亲带领的起义队伍攻克了成都,建立大蜀政权,并封为大蜀王;这让宋太宗更加恼火,旋即命令王继恩率领大军三路入川,举兵百万,围攻成都,我父亲奋勇当先,拚尽最后一滴血,战死沙场。
成都于5月被攻破,官军杀死义军超三万余众;至11月起义军全部击溃,被镇压后灭亡,而残留的将士与伤兵,便返回到川西的群山野林中度日;那一年,我与哥哥仅十一二岁的样子,有些事情我们已懂,有些事情也是听父辈们所说;之后,部分无家可归的孤儿们,被剩余的起义军悄悄护送到偏僻的突兀山一带,零散的躲藏在老山深处的林中,从此消声匿迹。所以,在这一带山区里,居住着许许多多起义将士的后代。”
莲花看着我说:“于是,我与哥哥,还有一众起义军的后辈便成了叛逆贼子,被官府追杀;我们一众只好不定时期的寻得新地点安居。至今年1011年,我们在此已躲藏了七年之久,平常日子倒也安稳。只是时间过去七年,朝延仍就寻得了起义军及后代的下落,定要斩草除根;不知消息如何走漏,看来,我们已不能在此处居住了。被仙人拯救的两位老人便是王小波的父母,王土的祖父与祖母,我的外祖父与外祖母。”莲花叹气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