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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人兄留下些币子,说是之后五天的房费,待后再让店主出租,若有人问及,就说我一直没有交上房钱,人也没有再回来,这样可脱了店主的干系。

我已想到了存放字画的地方,就是我的四维空间,我仍到京城西北方向的位置去,那里是一片空地。当年我在此进入四维时,就发生了黄河之水绝堤倒灌湮没了京城。那么,我仍由此地进入,看是否如出一辙,来判定事由的原委。

此时,我听得客栈大厅内人员又增加不少。

有人问:“大哥,可否追到?”

有人答:“倒是追到,可那人说,本想来此住店,因此害怕才不敢走近,正待紧张,看到被人追赶,受到惊吓便飞奔离开,背包内也只是换用的衣物。”

又问:“这里没有异常吧?”

回答说:“没有。”

我暗自高兴,只要安全就好。我在想着,我要试探一下再次进入四维后所发生的事情,可否与魔鬼的存在有关。于是静待夜半时分。我趁着天黑夜深之时逃离。静听下面只有几人的呼吸声,我才从后窗轻轻跳下。之后马不停蹄急步如飞,朝着京城的西北方向奔去。这个地方我来过,路程熟络。黎明之前便已到达。

此地仍是荒无人烟、一派凄凉,月光下只看到沙石遍布黑水横溢,还泛着一股恶臭。本就没有人烟,如今更是僻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只狗儿拼命的狂叫之声,叫声极不正常,如受残虐一般的哀嚎,接着又听到一片狂吠般的惊叫,阴森而恐怖,打破了夜空的宁静,这个世界瞬间变得狂躁起来。

我在想着,自我进入四维到遭遇魔鬼黑色的云柱挤压,这之间有多长时间?如此这样,我可以在白天让黑暗魔鬼查觉到,若再发生异常,人们有所觉察可提前逃生,损失自会减少许多。对,城南乡的消失,东里村的消失,伯姬的死亡,汴城的湮没;对,大约是在五分钟之后。于是,我决定等到天蒙蒙亮时见机行动。我静寂下来,而远处村落的狗吠之声也渐次低弱,不久便恢复了平静。

晨光熹微东方欲晓,地平面上露出了一道曙光,相国寺的晨钟已敲响。钟声敲醒了一个安静的世界。我在三维里仰望星空,深遂又晶亮,果真是一派灿烂的美好景象。只是天气有些清冷。其实清冷或温暖对我本无意义,我担心的是,曾经消失的村落果真与我有关,进入四维便被追杀,那么我的日子岂不悲惨。

我还想呢,如若无关,那么我可以生活的与平常人一样,不必隐藏足迹,不必压抑兴奋,还可以依着自己的意愿进出四维,这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如若巧遇同时空的女子,波段相依波能相衬,那么我也可以娶妻生子,如同常人一般过着属于我自己的天长地久了。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好了,到时间了,若再晚些时辰便不利于我的逃离。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片狗儿疯狂嚎叫的声音,撕心裂肺如临末日一般,还有人们大声的呵斥之声,而路上也渐渐有了行人。我把字画仍用黄丝巾包裹停当,然后,急速的旋转而上。

旋风升腾寒气飘凝,冰雾弥漫浓密深沉。这只是外观的形象,不得让三维的人类看清真相。这是我进入四维的唯一方式。时空的进出便是以波频的互融为前题,之后瞬时达到。我进入的是一条由皎洁的白云汇聚的云梯,待云梯尽头闪现出璀璨的光芒,便是打开了四维的门洞。

我飞身直上,踏入四维,把字画存入。我的空间仍然混沌灰暗,仍是朦胧阴沉,没有任何的生机与光明,正好显得三维特别清澈明亮。因为能量的转移,这里已不能吸收正常量的太阳光芒,所以不再晶莹剔透。我来不及忧伤感怀,只是匆匆忙忙的环视一眼。我的时间是停止的,所有发生的事件均停止在相应的时空之中。

此时我突然想到了伯姬。对啊,我要去看看伯姬倒底发生了何种事故?遭遇了何种不测?于是,我查阅时空,朝着之前我与伯姬分离的万鹂山飞身而去。

我瞬间到达了那处洞穴。

当时,我告之伯姬我被黑鬼追杀之后,便幻成一只纯净白亮的雪狐踏着云朵飞速离开,以吸引魔鬼的追赶。我看到了雪狐闪离的瞬间,看到了伯姬静静的守在山洞,正在绝望与痛苦之中。

此时有歌声传来,“自乐平生道,烟萝石洞间,原野多空阔,常伴白云闲。有路不通世,无心孰可攀?石床孤夜坐,圆月上寒山。”是伯姬在无奈的吟唱。

一曲歌罢,她突然看到了我的出现,眼中露出希望。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目光由无奈与神伤瞬间充满了期望。她显然在等待我的出现。她伸手过来,仿佛要握住一缕阳光。我也伸出手去,与她紧紧相握。她在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她的悲伤让我也感到心中裂开了一条缝隙,极度疼痛。特别是看到伯姬那两片精巧的波浪式的嘴唇,见到我后才有了红润的色泽,面容也愈加娇艳起来,我才稍有安慰;她的黑发太过蓬松,许久没有梳理,在我轻轻揽她入怀之时,便似瀑布一般自然的垂落在我的胸前,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情与慰藉在内心燃烧,就是有生命被我拯救之后的满足心态。

是啊,有人当成依靠,我感到甚是温暖;有人还在惦念,我倍感情意融融。我焦急万分,一定要救她出去。我在想着逃离的方法。为防不测,我已不能再在汴城的西北方向跳离四维了,那样太过冒险。而万鹂山也是曾经的危险之地,那么在哪里可以安全的逃离呢?我惊恐的向着崇山峻岭间望去,在京城至东里村一带的群山之中,我要找得一处安稳隐蔽的地方,好让我与伯姬安全着路。

突然,我看到了山岭之间,遍布在这条路道之上,有一个个高高树起的幡旗,幡旗已被时间完全定格在曲曲折折的山涧弯路之中,似林立的标示,固守在层峦叠嶂的山谷之内,形成一道由幡旗组成的路径。我顺势看去,密集中只有一处的幡旗还在风中缓缓移动,幡旗上赫然写道:突兀山之王土之谜。细看方位,却在距离汴城不远的地方。我已管不了许多,先救出伯姬到安全地带。我抱起伯姬立即抽身。而迎面飘来一阵黑色浓重的云雾,把我们团团包围。

我感到一阵急促的心痛,胸口炸裂,不能呼吸,没有力气,全身软弱疲乏。我知道我马上就要幻化成一支只能蛰伏在一角的雪狐了。回望天已大亮,我已无处可逃。

正在急躁之时,我的四维有一阵狂风吹来,黄丝巾包裹被狂风吹开,欧阳大人的字画被散落纷飞,字画内突然闪射出一道道的灿烂阳光,此时正有一团浓密黑幕般的乌云弥漫散开,阳光照穿了稠重的黑雾;道道金光似把把利刃猛烈刺向三维的空间,迎面而来的黑雾传出一阵痛不欲生的嚎叫之声,似野猪被利剑刺中一般的哀号,黑雾翻滚着向天际散去。

我在痛苦中用尽力气一挥手,踏着阳光飞身而起,把字画重新包过安置放好。金黄色的利刃光影瞬间收敛,我感到四维不再灰暗且明亮起来。我无心顾及,转身抱起伯姬意欲飞离。突然,脚下一空,我似乎受到来自山底下的重力吸附。我们同时翻滚摔倒在山坡之中。

又一股盘旋的黑色乌云弥漫而来,并慢慢的包缠着我们,伯姬趁势又跑回洞内,我则旋转闪离,眼睁睁看着伯姬被黑云密布淹没。我昂起头来,正待重新进入我的空间,便看到头顶又有一层硬、重、黑柱般的云暴向我袭击,而我的前方出现了一支白色的雪狐朝天空飞奔而去,黑暗魔鬼则紧跟追杀。

我转身底飞,待空阔之处骤然落地,幻成三维的默日,朝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岭深处落荒而逃。我拼命奔跑,极度惊恐,痛不欲生,神情紧张恐惧颤抖,张着嘴巴嚎叫着狂奔,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的上空仍是乌云压顶翻滚咆哮,四面楚歌,我不敢停留,也不能把时空静止。伯姬已经死去,我却无力拯救。我哀伤着躲在一处村落的墙壁之后,卷缩着、颤抖着、惊恐着、喘息着不敢再次动作。我就这样躲藏在角落里,静听天空中狂风大作。过了许久,雷霆之声才有所平息。

之后太阳慢慢高悬,黑云渐渐飘离,我才悄悄的看向墙外,看到不远处有几位村民正好奇的仰着头,也看着天际翻滚的乌云,还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看到我后,倒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之状。

我仍紧缩着身躯,强忍哀伤,伯姬已死,我没能救她出来。这是我无法面对的现实,我只知胸口涨烈,知是悲痛欲绝。我伸长脖子嚎啕大哭,哭也只是干嚎,并没有眼泪。我四处环顾,这里距离汴京不远。我还想知道其飞翔的角落是否又发生了异常。

我痛哭之后,便慢慢的登上一处高坡,望向京城的西北方位,看似有异常的黑色云朵飘荡聚拢,倒是没有看到翻滚的黑幕出现?也未有电闪雷鸣之状呢?于是伯姬的死亡又让我心升悲哀,痛彻心扉;正在伤心之时,突然又想,只有遇到魔鬼我才有过这种心痛之感,那么,魔鬼就在我附近了?我从没有因为一个人或一群人的死亡,有过这般的心痛呢。于是又警觉起来,隐蔽在山石之后。

天空清澈明朗,并无黑云弥漫?那么,我真的是为着伯姬的死而伤痛了?那么,我可以感知三维的死亡之痛了?是的,我不愿意伯姬妹妹如此死去,我愿意与伯姬如兄妹般生活在一起,想想心中又是哀伤。

时光不知过了多久,情绪仍是难以平复,更知这种悲痛是为着伯姬了,但不知是否是三维里人们所说及的因爱引起?我还不懂爱是何物。

我得走了。天已大亮。字画已存放良好。周围一片安静。我站起身来,确定了一下方位,然后转身走向南部的山头,那里便是飘动着“突兀山之王土之谜”幡旗的地方。

我想,幡旗兴许与我有关。至少我是知道突兀山、知道王士,知道当年祖孙四人已被杀死,而凶手是谁却是未解之谜?难道谜底就要解开?是啊,何人在此游荡?可否还有其它的事由?不管何种事由了,先寻得何人再说吧。于是,我慢慢寻觅,并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担心着再有不幸的事件突然降临。

这里仍是一片荒凉的山岗,缈无人烟,只有风吹的声音,也偶然听到一两声的鸟鸣。越走越感到京城方位的天空阴暗下来,我又爬上一处山顶,眼前的景象让我惊恐万状。

在京城的西北方向,天空黑云滚滚、阵阵翻腾、电闪雷鸣,虽然较远,仍然感到一种不可抗拒的毁灭之势。乌云密幕的场景我太熟悉了,这让我惊慌失措。真得因我进入四维引起?否则不会这般巧合?此念一出,又让我心神不宁,还悔恨之前的失声痛哭,若让魔鬼觉察,便无藏身之地了。

我屏气凝神,胆颤心惊。猛烈的闪电过后,便听到轰隆隆的声响传来,仿佛天穹炸裂江河露底,狂啸涛浪自天际飞流而下,壮如江湖倒泻刺天,势如龙吟虎啸腾跃,声若雷霆振聋发聩,阵阵巨响轰鸣响天。之后,随着狂风暴雨肆无忌惮的倾泄而下,黄河之水也汹涌澎湃瞬间漫过河岸,滚滚波涛势不可挡拥向汴京。我看到一股混沌的洪流翻滚着、奔腾着、咆哮着自西北方位直奔京城而去。我吓得不敢再看。

过了很长时间,我听得声音逐渐小了,闪电也渐次弱了,才慢慢的探出头来。而略大的京城已成了汪洋大海,被凶猛的涛涛洪水狂傲肆虐。汴京淹没了。如此这般定是我进入四维的原因。

眼看风雨又朝这边直奔而来,我自山后急速逃离。朝“突兀山之王土之谜”幡旗随风飘动的地方奔去。我想,最后在风中飘忽不定的烈烈旗子,便是此人所在的位置了。只因太过匆忙与惊慌,没有仔细看过举旗之人呢。但方位已确定,正由这条路径往西而行。我已不敢进入四维,只得慢慢寻来。我奔跑了许久,看周围相对安全,才稳定心思仔细查看可否有高举幡旗的行走之人。

据史记《宋朝京城篇》第十册第197页记录:1072年10月9日,初冬的清晨,晴空万里,蓝天碧透,京城平安无事。人们突然发现,在一家客店后面的空地上,突然生出许多早已灭绝了近百年的植物猪笼菜,此物属春天生长盛开红花,花形似猪仔,秋天才结果,果壳坚硬。但此次却生长出黑色的花朵,巨大无比。至中午时间,曾有一阵乌云弥漫。而后大街上骤然出现了许多黑衣男子,在追查一位清澈之阳刚少年,目的为何结果怎样,此为千年之谜。

然后有官府下令,追寻一众黑衣男子的来历,也毫无结果。有传言说黑衣男子均由猪笼菜的花朵产生,也无证据可查。之后一夜无事。至第二天清晨,相国寺的钟声敲响之时,在京城的西北方向,有道道闪光在空中徘徊飞腾,上下翻滚,约五分种之后,此处乌云翻腾雷声大作,天降倾盆大雨。至午间12时,京城已被北方流入的洪水湮没。此是黄河之水沿汴河倒灌而入,“滚滚而来,迎天而扬,翻碾百苍”。这也是汴京在二十五间第二次被黄河之水倒灌而湮没,第一次也是如此之天象。

之后多年研究,此属罕见之异象,因突降暴雨造成黄河水位爆长,便发生了倒灌事件。而出现闪光的地方,更是被冲刷成一处深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此类天象的真正原因,最终没有定论。之后百年也偶有如此异常,却没有再次造成京城被湮的巨大损毁。黄河之水为何骤然爆涨,并湮没了大半个东京,此事与黑衣男子一样,也成为大华的千古之谜。

这是1965年12月我前往歧道村时,在小学的课外教材上读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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