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早老人的离世让我懂得了生命的无常,早上还好好的活着,我们有说有笑的一同走到一处山岭间砍柴,到了中午准备返回住处时,老人说感到身子疲惫,不想走动,我便扶他到山洞内寻得那块平整的石板躺下。之前砍柴时经常来这里休息。我认为老人与从前一样休息片刻就会安好。谁之这一躺再也没有起来。待我捆扎完木柴返回洞内,轻声呼唤却无人应答,只听到空洞的回声,轻摇身躯也无任何反映,便知王早老人已经去了。
我紧紧握着他的双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握住渐次冷却的温暖。我悲从心升,放声大哭,拥抱着老人骨瘦如柴的躯体,轻抚着老人饱经风霜的面颊,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悲哀与无奈,并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同跌入了阴森漆黑的深洞而孤苦无依。我就是不原意看着老人在我的眼前消失。我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就在旁边堆筑了坟墓,安葬了老人。死者为大,入地为安。
然后,我悲伤的心绪无处安放,我不愿意让老人孤零零的呆在这里,便跪在老人坟墓前,抚摸着冰冷的石块失声痛哭。生命如此脆弱,浮生若梦虚幻,一个转身便是阴阳相隔永不再见。
我的悲痛之感越来越重,当一阵痛彻心扉的哀鸣之后便失去了知觉。谁知我这一伤便是长眠。当我朦朦胧胧的醒来,迷迷糊糊的环顾四看,坟墓已长满厚厚的绿苔与青草,墓前的木牌也朽烂不堪。下山后问过附近的村人,却道已是1277年的初春了。一个恍惚,时光已过了近二百年。伤痛竟让我长眠不醒。
是的,四季更迭,朝露昙花,转眼已过百年。此时已然物是人非,柳园口村还在,山岭也在,一代一代的生命还延续着,只是再也没有认识叫王早或王一个的人了。我无奈的站在村子的边缘,回望着这个让我居住了十余年的地方,久久不愿离开。
可我终得要离开这里,柳园口没有我要寻找的通古斯,也没有任何的莲花盛开,我总不能这样深居简出藏于一处静待机缘的光顾。机缘不会自动上门,所以我得主动去寻觅了。
说来也巧,此时在世间盛传,南海一带开放着一种纯洁的“白莲花”,若是时机恰好还能看到开出七种的色彩,可季节并非适宜莲花盛开呢。说明定有玄机。提及莲花,还有七彩的光芒,我心中一亮,便心思也许冥冥之中的缘分因此而来。
于是,决定先去寻找与我命际有关的那朵散射着七彩光芒的莲花,兴许在三维的时空里,它只是白色才被称为白莲花。我想,此时一路往南游走,再过月余到了盛夏季节,湖泊河畔水塘岸边,定有莲花朵朵盛开、片片姹紫嫣红呢。说不定会有适时的机缘相遇。正好我不能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便想着,如若可以,我就在某村某店生活过几个年头,然后再走往另一个地方,再在某村某店生活过几个年头,直到寻得拯救生灵的机缘为止。这样的生活方式,对我及其有利,既不再担心人们好奇的目光与一程不变的问话,也不用想尽法子来自圆其说。
离开的当天早上,我踏着满地的晶莹水露,走过青青碧透的田间小径,来到王早老人的墓前。坟墓还在,只是那一层厚厚的绿苔与青草,显示着光阴的悠久与岁月的流失。我深深的跪了下去,并磕头拜别,心中念念有词:老人家你再也不用跋山涉水,不用担心受怕,也不再有任何忧虑了,您老放心,若没有生命危难,我万不会呈一时之能,随意的进入四维或使用异常的能量,而置苍穹生命于危难之时;自然的离世已是悲哀,莫名的死亡更让人痛彻心扉;我是懂得这般理数的;自此一别,不知何时再回,也不知是否还能再回,您老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会照顾好自己,并为着苍生的延续去努力;您老在此好生的安息吧。
初春的日子,暖风吹拂,朝阳似火,几抹微云飘散在碧蓝之间。清冷稀疏的雨珠,滴落在梧桐的新叶上,轻盈着相伴着绿叶飞舞,静谧的尘世,天地更加旷远。
只是在我一路的南行途中,经过的一个个村落,人们全是穷困潦倒,一派凄风苦雨的状况;许多的人们或站或蹲在门口,衣衫破烂,目光呆滞,无望的看着行人,每每有人从前面走过,都会伸出羸弱的细手,讨要些吃食。
而在途中相遇的人们,也是愁眉苦脸踯躅徘徊;麻绳绑裹裤腿,脚穿青莆草鞋,或背着包裹,或担着行李,或领着脏脸的孩儿,毫无目的的游走。人人形容憔悴,个个脸色黝黑;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只是疲惫无力的走着,并不知走向哪里才是安生之地,或希望的盼头又在何方。
我能感知到他们是在苦难的年月里熬死。
这种哀鸿遍野满目苍夷的境况让我心酸。这是南宋末期百姓的困顿状态,也是南宋末年的真实现状。这时的国度已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与北疆部落大元朝的连年争战使得百姓民不聊生,度日如年惨不忍睹,大宋江山也是摇摇欲坠。
一路走来,我也想过,为何区区二百年的时间,一个繁荣的人间盛世,会变得如此落莫与悲苦?欧阳大人的盛世光辉为何暗淡到如此的程度?曾经的繁华昌隆为何衰败的这般迅速?三维的文明竟然羸弱的不堪一击?
但是,这种需要高瞻远瞩方可看透的局势,我这个不太会思维的所谓高智能生灵,完全不能透彻。其实,这便是上苍给我显示的末日机缘,征兆就在我的眼前,却没有引起我的领悟,我仅是浅显的认为这是时局的悲哀,从未想过与种族的末日有何关联。这便是我不修思维、不思进取的哀痛了。
其实,说没有看透也不尽然,说看透而无能为力比较贴切,因为我没有改变的能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进一步恶化。饥寒交迫的百姓,日暮途穷的时局,全因了连年的应战;加之国力空虚、瘟疫四起,致使百姓贫病交加。
一路走过却是哀鸿遍野尸体遍地,皆是濒临死亡的局面。而高墙院内官宦人家,则是歌舞升平霓虹闪烁,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人声鼎沸飘香四溢,一派朝气蓬勃的盛世光景。
所以我想,这本没有到达人类灭亡的时日,便不是末日来临了,兴许仅是朝代的更迭。
也是啊,人类存在的一个最明显的特征是时代,一个时代灭了自有新的时代诞生,但仍然是大华的土地。我是以苍生繁荣为己任,并非仅限于一朝一代呢。
之前读书时,便知这之前是唐朝,次之前是夏朝,再之前是商朝。所以,即是宋朝灭了,还会有其它的朝代诞生。我现在是大宋国的子民,将来会是另朝的子民,一样是汉人后裔。
时代更叠本是人类发展的步骤,只须顺应天时、地利而行即可。那么,只要人们在命际的境况里自然的生且自然的死,便也不是所谓的大华末日呢?所以,我也只好顺延着而活,无需思虑着方法与策略去拯救,我也没有方法与策略去拯救呢。
至今我也没有到达所谓的通古斯,没有莲花与末日的任何消息。机缘未到我只需不停的寻觅就行。所以,贫困交迫的日子,摇摇欲坠的时局,并没有引起我的紧迫与不安。偶然与人聊起,也只是关注着传说中的“白莲花”近况如何。
有人说:莲花呢,一般生长在湖畔海边;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荷莲便会遍布生长,自然茂盛;而“白莲花”呢,仅在南方的一带海域盛开,每到夜深人静天空中便有白莲花朵飘撒,并幻化出七彩的光芒;所以,如若寻觅只得前往南方的水域,其它的地方不易寻得。
于是,我就一路南行,每到一处便会问及可否有白莲花盛开或有通古斯的消息,人们均是摇头不知。我有时也想,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机缘未到说明末日未到呢,我大可放心的过着属于我自己闲云野鹤的日子就好。有了这种想法,便也相安无事的行走在我的三维时空里。所以,关于国事之间的连续应战或因战斗死亡,只是这个星球上生命之间彼此的玩笑而已,自古就有无须顾虑;生命本身皆不自重,他人又如何让你自重?再者了,生命本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自然能量,远未达到耗尽灭绝的时日呢。
我一路南行,按部就班跋涉行走,如若遇到风景优美的山间村落,我会一住数天,然后随心所欲的过自己的日子。我不敢再次进入四维升腾苍穹,并瞬间到达我要去往的地方。我还想,也不知还能再次进入四维么?否则人们消失又会悲痛欲绝。我感到现在的我越来越懂得了人类的正常思维与存在方式。
我懂得了流泪,懂得了悲观失望,懂得了思念与牵挂,还会对过往的事情恋恋不舍;我懂得了思索,懂得了对某一事件的坚持,并不懈的追求下去。我相信总会有迹象,让我懂得何事才是尘世末日的征兆,并指引着我去完成早已注定的使命。为防止不必要的纷扰再次出现,我还聪明的懂得了,绝不能在同一个地方生活的太久,否则日久生情,也会硬硬生出许多离别的悲伤呢。
每当夜深星亮之时,我就想啊,我的机缘何时来临啊?或者想在三维里何时是个尽头呢?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在本不属于自己的时空里,总觉得是一个飘浮的过客,没有踏实的感觉。别介匆匆走过了一生,待我的热能全部消失之后,在我自己的末日来临之时,还是寻不得通古斯及莲花的消息,那我来到尘世的光阴岂不荒费?岂非不如王早老人?接着,我又安慰自己说,不必着急,总得是有机缘让我寻得的,所以,我只要时刻不再忘记这两个不知是人名还是地名的称谓,仍喋喋不休的一路寻找着相关的消息就行。
我只知道这两个被师尊提及的名字,指定与我的未来有密切关联,对我通向四维至关重要,并且还会在不经意间出现。所以,先不管是地名、还是人名,或是物名及空间的名字了。只要不放过任何与此有关的地方或事件就行。
此时的元朝蛮夷在北方一带早已建立起强大的帝国,对中原大宋这片美丽富饶、风光旖旎的土地虎视眈眈,并频繁挑起战事,伺机侵略扩张地盘,都被宋朝大将一一击败。
由于连年纷争,南宋王朝已是国力下降财力空虚,百姓也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加之朝廷内官运亨通之人士,不顾众生之安康,不顾国家之危难,仍搜刮民脂民膏,侵占大量财富,已达富可抵国之势力,所以整个南宋的时局已千疮百孔民生凋敝流离失所。之前阔绰富裕鲜衣美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人们对国家的信任也急剧下降,所以啊,内忧外患导致形势危如累卵。也是啊,连年的疲于奔命,活着都成为问题,有谁还去倡导存在的意义与文明的复兴呢?
曾经以道或德而让人类踏上的高度文明已经被世人踩在了脚底之下,人们幸福美好朝气蓬勃的气势也濒临消失,繁荣昌盛互助友爱平等相处的时代更是趋于衰弱,一个高度发达的盛世已轰然倒塌。于是,一代天骄的大宋文明走向上了衰亡之路。而元朝蛮夷趁此时机,商定一举歼灭大宋之计。
我一路问及才知,德祐二年(1276年元月)南宋朝廷求和不成,5岁的小皇帝宋恭帝投降,于是大宋灭亡的序幕正式拉开。而今年(1277年)的春天,野蛮荒夷分水、陆两路南下攻打南宋,而内忧外患的南宋朝野尤如败絮,毫无抗挣之力,元军在襄樊之战大破宋军之后,势如破竹长驱直入,逼紧南宋首都临安(今浙江杭州)。宋度宗的杨淑妃在国舅杨亮节的护卫下,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即宋朝二王(益王赵昰、广王赵昺)出逃,准备在金华与大臣陆秀夫、张世杰、陈宜中、文天祥会合,然后商定如何破解国破家亡的燃眉之策。
此正是我一路向南寻找“白莲花”时的政治局势,也是一路所见民不聊生的最终根源。
此时,不断有消息在坊间传播,说国家已弱到如此之势头,大好的河山即将毁灭;又说在南方江门州的三江水域突然盛开了满岸的莲花,有红色、黄色、蓝色,更多的是白色,定是“白莲教仙”下凡人间,要力挽狂澜拯救苍生。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此时正是六月天气,莲花救世的传说倒与时宜彼为吻合。我也明白了原来所说的“白莲花”是指“白莲教仙”。
此消息使我精神一震,还加速了南行的步伐,以寻觅与“白莲教仙”的冥冥之缘。几月过去,冬季来临百花消弱却也少了关于”白莲仙教”的传说。我想待春暧花开之时,定会到达莲花盛开的地方。
果真来年的春天,在一派阳光明媚的时日里,我到达了江门州的三江水域一带,满目期盼着与白莲教仙的相遇,好去感知上苍赋予的冥冥仙力。可放眼望去,并没有寻得一朵盛开的莲花,虽是春意融融温暖人间,还有广阔的湖光花色、满川的碧野玲珑,倒是风景极美的好去处,就是没见到传说中的白莲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