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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飘洒而下,这是我天然的屏障。我在雪丛的底部浅飞躲闪,以寻得机会进行攻击。我悄无声息的飞至江面的南侧,然后突然升空,又急速藏在黑暗魔鬼的背后,此时我已站在高高的空中,也真切的看到,黑暗魔鬼的能量远大于我的想象:浓密烟雾已弥漫在整个海面天空,铁石乌云沉压着崖壁两岸。由黑色云雾形成的魔鬼,正喷薄出一层层、一阵阵的狂烈火焰,向着飞雪漫舞的空间射去,步步紧逼;只见雪片云朵渐次融化,水气氤氲蒸腾,闪耀血色残光。

此时,天地之间,便有了一层多彩的霞光闪烁在空中,把希望与失望尽情的表露在尘世不能看到的地方。只是这霞光之中仍有黑暗魔鬼探头探脑寻找我所在的位置,一副肠肥脑满庸俗浅薄的丑陋之态,还断续发出一阵阵“哼哧、哼哧”的声响,更象一头粗鲁肮脏的猪了。我抓住时机发出寒冰雪流,打向黑鬼的中心部位。一股翻滚、膨胀的白色球体,映着火焰的光、发着斑斓的彩、带着呼啸的风,冲向黑暗魔鬼,而黑鬼亦觉察到一股压力自身后的上空击来,紧急侧身向右偏移。

机会难得,我万万不可错过,一计用力,向右发出五彩光芒的雪球,雪球瞬时炸裂,密实的雪剑四处射击。天惊地震霸龙翻穹海,皓皓天日猛虎暴狂川;黑鬼娇龙酣战,貔虎猖獗争雄;奇彩异影滚滚去,万千丘陵壑冲腾;光摇剑戟杀茅盾,豺豹纵横寥廓飞。黑暗魔鬼见势不好,也不再强硬抗衡,立即聚缩成一团,骤然飞离,躲开猛烈雪剑的左右攻击。

我又用力一收,千万璀璨的雪剑迅速回集,凝结成团成球,吸吮着周围的热能,在空中急速滚动;白色的炽光火焰带动着周围寒风四起,阵阵轰隆,如暴风骤雨般响彻云霄。我擎举着一团火力强大的雪球,寻机射向黑暗魔鬼,却看到满山遍布的黑色浓雾,并未察着其身影的所在。我心中一颤,深知稍有疏漏,便会粉身碎骨,而冷冻雪剑自会射向岸边及海域,数十万宋人也会残遭殃祸。

于是,我托举雪球急速飞离,就在此时我觉察上方有一道寒冷冻刀朝我刺来,猛烈间又幻成巨大的热能,融化了我的冻冷雪球。匆促间我向上投掷雪球,无遐顾及安危抽身而去。雪球与自上而下的黑色箭雨相抗,我的上空闪现出一片璀璨的七彩霞光,炽热的光芒,刺痛着无情的世间。而我已释放全部能量,浑身无力,身体骤然摔下。

我倍感虚弱与焦灼,只得用尽唯一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低空远飞,混沌中只知向前、向着有光明的前方飞去。

苍天大地在我的眼前骤然后退,火光箭海在我的身后亮彻苍茫。一阵风驰电掣狂风呼啸之后,我的前方出现了一片冰天雪原,还泛着耀眼的光芒。我知道我已飞到了可以安置身心的雪域之中,这里有我可以吸收的寒冷之能,有让我易于躲藏的冰雪之光。

我只需轻轻一个转身,便立在一派白色笼罩的尘埃世间。

雪峰矗立在周围,阳光照彻了天空。蓝魂在上,冰灵在下,寒空凛冽,万籁俱伤;这弥漫的皑皑白雪,不知可否感觉到我的悲痛与哀鸣?我稍立脚尖便伸展双臂,用力吸取天之灵气、地之寒光,以供生命之需。然后,悄然挥手,一个由冰雪汇聚的我,矗立在天地之间。

此时,一道黑云接踵追至,黑暗魔鬼已立在我的眼前。

我清楚的看到魔鬼丑恶的狰狞面孔:脸部及尽拧曲,眼睛怒目圆睁,黑洞般的嘴巴,在一张一合间喷溅着腐烂的味道、散发着恶臭的气息;面部疮痍遍布,浓疮似泥潭不时的蒸腾着泡沫,黑色气流一冲一冲的向外喷溅。

他心满意足的一笑,说:“逃?逃向哪里?冰雪,能拯救得了你?哼。”然后他的手臂用力一转,做出个攥拳的动作,把手掌死死握住,大声喊道:“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可笑之极;子冈石裂让你逃了,却也有些能耐;那么在这里,我倒看看你将如何逃离?”然后,便伸展双臂仰天冷笑。

我知道四维之能万不可与五维直接对抗,此时的我并非被密印黑波再次冰封那么轻巧,而会惨死在这里。我在急速的想着脱离的办法。我感到一股冰寒的冷气从地下涌入我的体内,有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在激昂、在膨胀、在撕烈。待黑暗魔鬼自鸣得意之时,我突发寒能,一股白色的冰箭直刺而去,接着又有一股喷射而出。只见魔鬼轻转黑身,两股箭流擦肩而过。

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又不屑的用黑手轻试着落在肩部的片片雪花,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力量不小呢?与我又奈何?垂死挣扎倒显男儿本色。”然后,又轻轻摇头说:“别费劲了,没用;你无法与我抗衡,就象尘世的生灵无法与你比较一样;本就不是同一维度的能量,拚死一搏除了显示时空应有的钢性外,其无他用;男人么?死到临头呈现一下勇猛,倒也对得住一生的荣光;若落个胆小如鼠的骂名,可就是四维的耻辱了?”他却不慌不忙的与我对视,黑洞般的嘴里不停的喷溅着浓烟,面部也不时的冒出蒸腾的泡沫。

我集中精力对峙,不敢有半丝疏忽。我知道在我的空间里若被黑色之箭射中,会被永远的钉在空中,且空荡飘浮无所依赖,没有行动之自由,不能转换其身影,又无他人进入,得救也是妄想。如此这样倒不如立即死去。因为我的四维已被五维光波刺透,这般的生存便是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绝对不能形成这种局面。

此时,我双眼红透,用尽毕生力量悄然吸收地之寒能,以便拚死相抗。我还惦记着崖山的将士,念及大宋的十万民众呢;我自知危险,却知不是求死时刻。

于是,我便悄悄探索逃脱之路,而前后左右四个方面,及上空地表都被硬硬的波墙封锁,穿透不得。但雪地之上,一层被吹飞的雪花却随势或紧或慢的翻滚着。这是我的希望。

魔鬼有些冷清的抖动了一下身子,洋洋得意的说:“这里还真是冷呢,你还有何招法?全部用来;我等着,不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怎能让你这么轻松的死去;你的时间是静止的,我知道;那我就永远静止住你如何?我就把你冰封在这里,当年逃离子冈石烈也用了不少功能吧;你能逃得一次,还会逃了二次么?痴心妄想。”

然后又恶狠狠的说:“我就要让你看到,是你造成了三维的末日;让你看到,由于你的愚蠢,是如何的灭绝了生灵,又如何的灭绝了全人类;哈哈、哈哈哈;你的到来,便是真正的末日来临;哈哈哈,我只是随意调动了能量彩球的方位而已,是你的触及造成了空间的混乱;那我还得谢过你的好奇呢,要不然,时空的倒塌与天地的更跌,怎会轮到我?那么说来,你还是我的得力助手;你说,啧,啧,我若这样杀掉你,岂不让他人笑我无良无德么?”

我立于雪地之中,强忍耻辱,屏气凝神,只有我知道此时我是在吸附天地精华之能量,并依赖冰雪的寒能来强大自己,以伺机逃离。我不能再让魔鬼冰封在雪层之中,而魔鬼只知他可以随意切断或阻隔波的发射或走向,并不知我在防备的情况下,即我的能量强大到某种程度时,是可以与他有短暂时间的抗衡,这瞬时的抗衡,是我争取逃避的最佳时机。此时,我已悄然逃脱了。

他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如何?不想逃脱了?也不挣扎了?攻击啊?这可是你不攻击的,我可要走了;我还要去看草原的野性是怎样灭绝着你的生灵呢,凡是使这里灭绝的一切力量,都是我的帮手;你这会儿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呢;哈哈,我的力量正灭着你要保护的生命呢,这就是你不想看到的末日,是你们的末日;可是,哈哈哈,你不想看就看不到么?这世间依你类低等儿的思维运转么?哈哈哈,可是不好了,你不能不看了,我要让你立即看到呢。”声音在我的身后渐次低弱,我已经逃向了远方。

于是,他把脸一横,口气一转,语速加快,非常强硬的说:“你这么愿意立在这里,那就永远的立着吧,我会把所有死亡与灭绝的光影重置在你的眼前,置入你的脑海,让你不看都不能,不想都不能。”黑暗魔鬼说罢,一挥黑云般的大手,一股黑色的密印光波随势而来,冰封了天与地。

其实,我开始射出的二股白色冰箭是吸引魔鬼注意的策略,让他知道矗立的冰人就是我。此时,我的雪域寒能早已让我幻化遁形,并把自己幻化成无数的白狐,白狐雪花般大小,并随了翻滚飘动的白雪,向着北方以扇面的形状飘然而去。而立于冰天雪地之上的,那个目不转睛、聚气凝神的只是一个由片片雪花堆成的人形,是站立于雪域之中我的外形。恶鬼气愤的把黑手一挥,密印光波朝“我”扑面而去,因冰雪人形承受不住重重波能的压力而粉末成尘,在狂风下瞬间消散,与周围的飞雪混淆在一起,也飘然而逝了。

魔鬼极度愤怒,从嘴巴里急速喷溅着火焰,防止我的突然袭击。又用可以急剧盘旋的尾部,一样发射着万枚黑箭,黑箭闪着电光直射而出;于是,铺天盖地的黑龙吐着血淋淋的红须,拖着长长的黑尾,攻向冰层。

此时已晚,我已趁着浅飞飘逸的雪花之动影驰骋飞离。黑暗魔鬼的冲击波,硬硬的撞击在冰石之上,发出一阵惊世骇俗的毁灭之声,铁铮铮刺烈烈,响彻在整个高原雪域的上空,并在蓝天与冰面之间回响:冰层崩裂,雪峰炸碎,深谷回旋,地震天摇,雪雹狂飙之声在苍穹上下起伏轰鸣;这声波沿坚厚的冰雪传出很远很远,向着茫茫的宇宙发射。

我早已抽身飞回崖山上空,却能听得这震耳欲聋的崩裂之声。可是,崖山的天地已是一片宁静,是死寂一般的宁静,静得让我感知不到是何时的空间,又恍惚在异域的天地。仿佛这里就不曾发生过战争,也不曾有过人类的生存。我推开云雾,飞驰而下。却看到我永远不想看到的场面。

整个海面血雨腥风,已不见清水荡漾,也不见碧波拍岸,而是一片鲜血浸染的红色。红色海面之上还飘浮着重重的尸体,涌动着,荡漾着;一片片,一阵阵,一场场;一堆堆,一罗罗,一层层;一俱俱,一个个,一条条;有的随海水轻荡,有的重叠着挤压;江岸横尸遍布,尸体堆积似山,亦不见浅海的沙滩,更不见江面的涟漪。所有船只均火浪缭绕,烈焰汹汹灼烧着苍宇,狼烟滚滚炽烤着人心。苍天大地黑烟弥漫,生灵魂魄荡然无存。我的心中一阵疼痛,仿佛我亦死去。

我强忍悲痛倒回时空,停止所有的时间,沿四维空间的轴向回返,急切的想知晓这里发生了何种残烈的事件?

于是我看到了,张世杰带领的船队,前行遭遇水墙阻击,后退面对箭在弦上,已是寸步难行。精疲力竭的宋军停水断粮已有数日,将士们无奈饮用海水后,呕泄不止,无力再战,眼睁睁看着轰鸣的炮声在船板上炸响,燃烧的火箭射入疮痍的船体甲板。红焰滚滚,狼烟烈烈,萧风瑟瑟,一派凄惨。张世杰将军不幸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为国殉职。

接替他的是陆秀夫大人。陆大人双手接过染血的大旗,一样屹立在船头,怒目而视,义无反顾;而他的旁边,站着的就是年仅八岁的大宋小皇帝赵昺。看得陆大人及赵昺坚定的目光,我懂得了视死如归、大义凛然就是如此,特别是这位仅有八岁的孩童,所表现的庄严及伟岸,极具震撼力量。他一样气宇轩昂挺胸昂头眉头紧锁。

八岁的时光是生命中最为纯真的时代,是嬉戏追逐最为烂漫的时期,但八岁的赵昺本不该承担起如此的重负与艰难,更不该面临生与死的无奈选择。此时的天空响起化破苍穹的激越之声,这是生命的悲痛?这是命运的哀鸣?这是壮烈的呐喊?赵昺那双还不太懂得世事的眼神,深怀忧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这双纯净透明的眼睛里,还没弄懂为何他的八年时光,走得如此腥风血雨,并走到了不得不死的下场;他还不懂,同样是人类,而野蛮荒夷为何步步死逼。

他有些茫然与无措,也许还不懂得,此时他已经肩负了一个民族的象征,承担着一个朝代的寄托,托举起一个国家的重任;如若战死杀场,则是为国捐躯,便是凛然大义尤如重生;如若被捕受降,就是大宋耻辱大华灾难,是这片天地的悲哀。

这就是命运赋予给一个八岁小儿的千钧重担。

山海已破碎,活着也枉然。活,便是勾且偷生;死,则可义鉴天地。他也许懂得,也许不懂得;是否懂得已不再重要,只要汉人懂得、这个民族懂得、这方天地懂得,便足够了。

陆秀夫刚毅雄伟的立着,在滚滚狼烟中立成一尊低维时空的神像;赵昺满尘风霜的立着,在冽冽哀鸣里立成一个民族不屈的灵魂。陆秀夫与赵昺眼睁睁看着浓黑的烟雾弥漫,看着铺天盖地的死尸,看着大宋的军船在烈火中焚烧。死尸在海面上随波荡漾。而浅海则是元军的船只,还有高呼的欢庆声。

山河已破,辉煌亦灭,曾经的万丈光芒转眼成空,他们极度痛苦悲伤欲绝。陆秀夫背负起赵昺跃入海中。

这是一个生命的消失,这是一个朝代的毁灭,这是一个民族的沦丧。这是一个辉煌时代的悲痛记忆,也是一个伟大民族的哀鸣时刻,更是一众普通汉人的心中创伤。我得让时光停留得长久些,我得记住这血雨腥风的惨痛历程;悲哀不能忘记!我得让这段光阴长久一些,好让后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毁灭怎能遗忘!所以,我定格时空,往回探寻,以熟知整个悲惨的过程。

于是,我回到了祥兴二年(1279年)三月六日癸未,宋朝的流亡军队住扎在崖山海岸。张弘范发起猛攻。一阵炮火的暴风骤雨之后,蛮夷野人立即缩小包围圈,张弘范认为火炮打乱了宋军的阵型,便下达死令,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以举歼灭,不料遭遇宋军顽强抵抗,蛮夷野人损失残重。

第二日,张弘范将其军队分成三份,往宋军的东、西二面皆派一军;他自领一队与宋军正面交锋,并以奏乐为总攻讯号,诱惑宋军的视听。因连日作战,伤残严重的宋军又拚死搏击,宋将李恒等人重整军士顺势退至崖山海口。开始元军假装奏乐以庆胜利,实则以绿布遮蔽,乘势进攻宋军阵营,并预先埋下数队伏兵;宋军听到奏乐以为蛮夷正在宴会,紧张之势聚减,稍微松懈了作战警惕。

正午时段,张弘范的军队正面以炮火开道强行进攻,又以鸣金为讯迅速撤离,引宋军追赶;待宋军追出,遭到矢风箭雨的左右攻击而溃不成军。元军一路打到营地中央。宋师大败。张世杰大将军见大势已去,抽调精兵,并与苏刘义带领的十余部船舰自陆地进入海域之中。

至此陆路的宋军力量彻底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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