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阿斯帕卡大峡谷位于川东嘎南一带,方圆五百余里,最高山峰海拔3150米,峡谷最深在海平面以下1200余米。山峰峻峭,锥尖林立,崎岖怪异;终日云雾缭绕,尽显险恶之势。山顶冷冻三尺常年白雪覆盖,地表则是春暖花开随日阑珊,而谷底又是万丈深渊漆黑一片。所以,景致空灵峻透神秘深幽,一日变化似四季飘行,风华无限。

有春季的花开,炫丽光彩;有夏日的艳阳,云蒸霞蔚;有秋风的爽秀,叶黄飘零;也有千里的雪飘,银装素貌。有时炎炎烈日,炽阳高照;忽而雷鸣电闪,狂风暴雨;忽而雹霰骤下,霜降冻天;又忽而疾风飘雪,寒冷刺骨。站高望去,千峰竞秀万壑争流,峰林叠嶂尽显清幽;远山瀑布斜挂,近处藤萝悬壁,恰似千玉碧空透,又如万纱青黛飘。

如此美景,引我突发奇想,倒不如择一处峻峭的山峰,置一间灵动的木屋,即可以遮挡风雨,又能够腾云驾雾。小屋就建在崖顶之上,简洁的插置些木柴为门,自然的岩壁为墙,锥形的房顶用红色的光波笼罩;前后布置上鲜花与树木,地面铺展一层碧绿的青草,再取些云霞光芒凝滞成七彩的溪水;溪流蜿蜒迂回,自峰顶安然流下,后又飘然幻化为霞光升腾;云霞伴轻风飘舞,璀璨随日月高悬;于是,一条七彩长虹逶迤而去,又随风而来。

我的日子便在这里悠然着、洒脱着度过。如若高兴,我可以飘然而下,去悬崖绝壁采撷盛开的雪莲花,放置在我的房顶之上;也可在空中漫步,悠闲自在的远观小屋的清美与秀丽;还可以踏着云雾,向深谷中的河流撒些艳丽的花瓣;于是,整个阿斯帕卡大峡谷便花影飘飞、炫丽灿烂起来。

我喜欢这种美好的生活方式,我爱恋这种如意的飘逸岁月。这是我最美的风景,最安详的时刻。我就这样静望远处的天空,从容等待着黑暗魔鬼的出现。

一日,我飘飞在远处看这间美丽的小屋,又突发奇想,便悄然挥手。一道闪光划向峰顶,那座筑有小屋的山峰,便脱离了山体在苍穹间悬浮,随意的飘游在林立的山峰之间;似一只在碧空中航行的船,伴着霞光在峡谷深处荡起一份大雅与风华。山峰之上潺潺流淌的云溪,飘下之后又缭绕成云霞,小屋拖着霞光逶迤而行、延绵而去,阿斯帕卡的群山便在雾漫间缥缈、虚幻,又在空荡中矫捷、婀娜;小屋散发着炫丽的霞光、七彩的光芒,装饰着尘世更为灵动、遥远。

我飞身而上,静寂在小屋的门前,随山峰与风在空中悬浮,或紧或慢、或静或止,或高或低,悠然自得恣意而行;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旋或转,飘洒自在随遇而安。站,赏尽远天高阔;坐,阅遍层峦叠嶂;高,可与雪峰争雄;低,便与深壑竞幽;小屋即在碧绿沟壑间盘绕蜿蜒,又在浮日里为我避风挡雨,更是无人追问容貌不变之因果了。于是,我与白云争辉,与日月成影,与风雨共舞,我心旷神怡气吐河川;我闪耀一派光彩,清澈一世灵光,相邀岁月共苍茫。白云与我最相知,我住柴屋它随飞,早浸和风辞嶂外,晚来依旧护柴扉。

是啊,林立的石峰,凌厉峻峭,拔地而起,直插蓝天,彰显岩石的骄傲与不屈。夕阳西下,太阳的余辉,照亮道道山脊,冷峻笔直的线条,显示岩峰的遒劲与力道。而在大山深处的宽阔地带,还有各种象形的岩石层出不穷,有的像骆驼或大象、有的如苍龙或卧虎、有的似笔架或石凳,还有一座天然的石桥,峻驾于溪流之上,桥墩立于两侧,缓上或缓下的坡面,盛开着鲜花布满了青苔,伴淙淙的溪流赏日月;而沟壑深谷呢,夕阳西照,曲径通幽或明或灭,典雅风光有致错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里演绎得淋漓尽致。尽显苍劲与悠然,一切都美好在生命的意象与真实之中。

这是一片原始的山涧地带,是一处纯净的幽静山林,独特的自然环境,俊朗的高原区域,偏僻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圣灵又空远,静雅又美丽。生命的繁荣充溢在高山峻峭之间的角角落落;而在群山的边缘地带,多年的栖息使这里成为野生动物的天堂:有成群结队的藏羚羊,或轻闲的漫走,或倔强的狂奔,尽显可爱的神态与朦胧的眼神,纯真着生命的真谛与自然。

有成群结队的藏野驴飞奔而去,奔腾的雄姿,扬起一路的尘埃,刚毅又质朴,彰显生命的顽强与不屈;有威猛的野牦牛,敏捷的花斑豹,还有凌空翱翔的雄鹰与吉祥美丽的欧雁鹭鸭,都在这里顽强地生存;特别是傲然的雄鹰,飞行在我的悬岛周围,远远近近、跟跟随随,盘盘旋旋、绕绕转转,与飘逸的小屋互相嘻戏,从不飞离远去,也不冒然而上;而那群欧雁鹭鸭呢,群情振奋,如云朵一般铺天盖地的浮过天际,鼓噪的叫声仿佛天籁之音,有种美好的空灵与宁静。

神秘的原始大地,粗犷又雄浑,奇异的自然景观,纯粹亦多彩,让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折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两处远古时代的遗址,矗立的石堡与高塔,还有数以千计的藏文石刻经片及年代不清的石碗、木勺、古铜器和坟墓遗迹,又为这片高原的智慧与文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吸引着考古专家蜂拥而至。我悬浮在空中,俯视着尘世,悬崖断壁万壑幽深,千峰绵延壮丽险峻,一切美景尽收眼底;让我感叹世间的莽莽苍苍与曲曲折折,感慨生命的平平凡凡与普普通通。

我飘浮到群山峻岭的西侧,发现还有一片星罗棋布的湖泊,碧蓝深绿,浅淡清幽,各路湖水细处关联宽处相通;在最大的湖畔岸边,有一耸立的石牌,鲜红的大字写着:安卡斯蒂湖。原来这里便是著名的安卡斯蒂湖区了。我驾峰而去,看得湖中屹立着无数小岛,在清雅碧绿的涟漪之间,犹如劈波斩浪的舰艇,延展出一条长长的水波,灵动而通透、细腻且美好,让我赏心悦目。

岁月在这里难以捉摸,浮日在这里令人深思。这便是我最为灿烂的日子。

我在空荡高远的天地间深思,在幽谷飘渺的山林中冥想。我在思考强大文明最终灭亡的原因,我在静想繁华之后的最终走向,我在冥感西曲耐生命的最终去向,我在怀念与云水星系嬉戏的瞬间,还在忧虑站立月球之上看到的闪动与光影、以及突然的心悸;我也偶尔想到了崖山,想到消失的村落,想起失去的亲人,仿佛不再那么的痛苦悲伤了。

是啊,过往的繁荣与萧条、曾经的昌盛与衰败、幻觉的活着与灭亡,一切都只在述说中存在了。我还想到了那位寂寞的小赵昺,便又沉思起生命的意义。

是啊,衰败似乎与末日毫无关联了,连人类都在一代代的消失,那么记忆更是在漫漫消亡,包括痛苦与仇恨、悲鸣与长歌。那么,对于大宋的灭亡,也是如此,人们不再有锥心的疼痛与悲哀,倒也可以理解了。

是啊,人类的兴盛与文明的进程是不可阻挡的,无论是进化还是演变,都不会为着不存在的悲哀而悲哀,为着无感觉的耻辱而耻辱。所以,也只有我还对崖山的伤痛做着无聊的回忆与追思。原因及其简单:对于人类而言,衰败与绝迹,仅是时代的实证与写照;而对于我呢,却是最直接的末日之领悟了。

我不知日月为何物,不懂时光为何缘,也不再为着曾经的逃离而心痛。所以,我就在阿斯帕卡大峡谷终日飘浮、游荡,三维的清晨与黄昏也只是一种闪现的印象,在东方或西边的蓝天中灿烂的云霞,轮回着向我明示时空的炫丽。魔鬼终也没有现身,我的末日之战终也没得实现。而通古斯之战呢,是胜是负也就毫无定论了。我木然的静坐浮山,呆滞的空对苍穹,想着未来将如何度过。

突然有一天,我看到大峡谷内来了许多人,身穿红色连体衣,手持轻巧小铁镐,肩背氧气呼吸瓶,在山崖上边开路、边攀登;他们在探索锥形山峰的成因,在考查藏文经片的年代,在欣赏美妙的自然风光。

有人惊讶的说:“景致秀雅,山巅奇雄,只有异常之能,方可形成锥体之状,才使山顶在时空里峰回路转,才创造出光明灿烂的藏经文字及古铜之器。”

有人喜悦的说:“奇石之中富含金质元素,若是建设金矿予以开采,可是取之不尽的宝贵财富。”

有人建议说道:“在石壁险峻之地,开辟悬空线路,修建水晶栈道,再在安卡斯蒂湖构建水上游乐园,定会极大的刺激游客的消费及经济的高涨,这也是一座无形的金矿呢;总之,闲置这片美丽的富饶之地便是浪费。”

还有人感叹道:“开矿与旅游并驾发展,游玩与美食齐驱同行,山区方圆百里,区域分片经营,定会收获颇丰;而山体的成因已不再重要,资源的污染也是次要之事,重要的是要让所有的可用资源为人类做出最大的贡献,只有人类是高智慧、高智能,并能感到由此带来的快乐。”

大家展望前景信心百倍。当他们奋力攀上一座较矮的山峦,并仰天惊叹大自然的刀斧神功时;突然,看到了悬浮飘荡的山顶,山顶之上还有间美丽的木屋,彼为错愕,指指点点,稍后又看到自小屋走出的我,更是诧异万千,还有人与我招手,我轻驾山峰飘然而至,空悬在几十米处的高处与他们挥手致意,并互问安好。后又轻盈一滑潇洒而过,落到一处大山的背后,在无人之处走了出来,结束了我高悬天际的飘浮生活。之后,我才知道,我悠然自得的竟然生活了七年之久;因山势险峻,高耸天际,终日风云飘荡雪峰空远,我竟然没有注意到白云之下的四季更替呢。

远山的孤岛生活,我没有弄懂人类或兴或衰的原因,而尘世仍然存在;幻想的决一死战也没能如愿一偿,魔鬼从未出现。但飘浮的日月并非没有益处,我仍在思想着我的末日与莲花,思想着我的未来与使命。我还想呢,终归在三维活着,还是群居为好,总得在众生之间才能得到相关的消息,否则不易觉察终难寻觅。于是,走出深山之后,我又过上了平常百姓的日子。

此时是1964年8月。之后,进入阿斯帕卡大峡谷的地质专家,接受电台的采访,众口一词的说,亲眼所见有人驶山峰在空中飞翔;此事件引起极大的轰动。因太过虚幻,又无法实证,仅有一座立有小屋的山峰不足为凭,还被众生嘲笑为集体性的眼盲事件;之后又派人多次寻查与探测,再也没有发现山峰还可以飘浮游动。因所见者言之凿凿,且是众人共视,自然又成了大华的千古谜团。

到了来年的春天,我才想到去查看千年来诸多不解之谜的解释与说法,以探寻与末日的关联或干系,才看到了曾经熟知的事件,如突兀山军队的失踪、城南乡与东里村的消失、汴京两次洪水湮没等等,均已纳入大华境内的千古之谜。我还阅读了黎曼几何,知道三维许多的事件均存在于固定的轴向之间,所有的事件都会沿着一定的规律有序发展。如此说来,一切的存在均是定数定理了。

这是一些我能懂得的说法,却也发现了许多我不能懂得的事件,比如:1910年4月探测发现深湖中有大型飞碟的光影;1960年11月在渤海湾深水之下发现了数以百计的人类身影在游动;1961年7月在昆仑山一顶峰的云端拍到有人漫步行走的影像。此桩桩件件也只是记录而已,并无透彻的分析与解释,因为无从解释。但我在进进出出查看谜团时,看到众多的人们在排队等候,上前寻问才知,是登记户口呢。在大华的土地上,正进行着第一次人口大普查。凡大华境内的居民,农村或城镇的人们,都要建立户口登记册,这是国家的基本制度。说是自1956年6月就已经开始,是华人就要上“户口”呢,我也是华人,当然也得有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户口”了。

于是,我准备到距离最近的索多镇,去登记自己的户口。我曾是生活在索多镇的一位村民,给自己起名为木长久,木取意“没”的意思,当地人把“没”发音为“木”。我在此居住了近5年的光景,这5年里我与翠玉相识相知的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提及索多镇,翠玉的身影便自然闪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位与我相亲相恋的女子,因空界鸿沟难以逾越只得各奔东西,若翠玉还在人世,应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吧。那她也一定记得我,并可以证明我的身世呢。

我之所以说我们是相识相恋,是因为我也可能爱上了她,在她离开索多镇以后,我心痛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终日郁郁寡欢黯然神伤,还时时盼望能与她双手相牵,过上相敬如宾或相濡以沫的生活;可以说在很长的时间内,我都幻想着与翠玉过着天长地久形影不离的日子。可是,翠玉一直想与我结为伉俪,被我断然拒绝。

所以,每每想起此事,我都想象着自己若是普通的男子多好,可以与一位相貌秀丽的村姑,自然的生活在索多镇,并安度一生;只是不可有的肌肤之亲才阻断了此段情缘。因担心伯姬事件的再次发生,我也不敢带翠玉进入四维进行验证。只是在她伤心远离的当天,我试着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我不想让她伤心离去,才对她说,我之所以不同意,全因为我是它界生灵,说四维你也许不甚懂得,我们若有婚姻之实,则空界便会大乱,到头来两个时空的生灵便遭灭绝之灾。虽然痛苦,但我坚持的认为,我的做法彼为正确,也对得住自己的一世凡身。所以,此时登记户口,我自然想到了索多镇与翠玉,细算下来,我与翠玉已有四十余年没有相见了。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