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惠民社区仅仅过了半个月平静的生活,就被警铃刺耳响亮的声音打破了。
今天晚上凌晨的时候,铃声毫无征兆的狂响起来,所有人几乎都被吓醒了,等我跑出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楼下堵住了闯入者。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围住了一个年龄约摸10岁的小女孩,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盒外卖,嘴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吃的,我隔壁的中年大叔从女孩的兜里抻出了他的钱包,嘴里不干不净抓着女孩的胳膊要教训她。
见到我过来,小女孩那双布满敌意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也许如果不是我的警铃,她今天晚上可以吃顿饱饭。
中年男人最后还是没有下手,人群咒骂着,抱怨着慢慢散开了,一个体校的学生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说,“哥们,太吵了吧。”
我看了看房门口的警铃,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跟着人群打算回去接着睡,身后却传来小女孩稚嫩又恶狠狠的声音,“你很快就要死了。”
“什么?”我停住回头看向她。
“我看到了,我从窗户外面看到了,有个人压在你身上,要杀了你,你很快就会死了。”
她直勾勾的眼神让人害怕。
小女孩被带回了福利院,她经常跑出来偷东西,这个社区就是她常“光顾”的地方,之前从来没失过手,今天却栽在了我手里,教导员让我不要在意这孩子的话,说她只是出于报复我的目的说出来吓唬人的,这个女孩子在福利院里也常常说一些听起来很恐怖又匪夷所思的话,老师们都习惯了。
可是我却没办法习惯,我搬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被人杀死,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直觉告诉我这应该是条重要线索,我马上把电话打了出去。
“喂,小蔡警官,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一股脑的把发生的事和我自己的担心焦虑都跟他在电话里说了出来,之后,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回音。
“你报警吧,等立案了再说。”过了好一会,他才徐徐的答道。
“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警察吗?”
“你所有说的事情,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事实证据,也无法立案,按照我们的办事程序,是不予受理的,你先报案吧。”他的语气跟以前明显很不一样。
“报案?他们又会说让我少看恐怖电影之类的话,如果我真的…死了怎么办?”我有点慌了,好像淹在水里快要窒息的人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我们在你之前租房的隔壁,发现了重要证据,我向上面申请了,可是被拒了,理由是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他还是过来跟我见面了,原来,我搬走以后的第二天,就有两户新来的外地人把我的房间和隔壁空房间一起租下了,后续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隔壁房间角落里很隐蔽的地方,藏了一个小型蓝牙音箱,而里面放的音乐很恐怖,一直都在重复同一个旋律,同一句歌词。
“你终于来了,头发真好看。”
“这就能证明我之前说听到的诡异歌声不是乱编的啊,有人故意吓我,这是恶意的。”
“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他的喉结上下轻微一动,“你说的那个小女孩,之前见过吗?”
我马上给他端来了一杯白开水,这是我混社会这几年里学的最快的本事,察言观色,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在电话里说那些话,可我清楚的是,我现在的小命还得靠他们。
“哦,谢谢。”他有点吃惊。
“从来没见过,我在这一个人也不认识,只是…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有点瘆人。”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眉头微皱,端详着杯子问,“你平时就喝这种水吗?买来的?”
“不是,就是自来水管的水,烧开的,你不习惯的话,我有啤酒。”我转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等着他的答复。
“不用了,谢谢。”他微笑着继续说道,“你刚刚说,你在这里,还一个人都不认识?”
我挠了挠头,“是啊,我怕打草惊蛇。”
他的眉头更紧了,诺有所思的说,“那就奇怪了,我刚刚在楼下路过传达室的时候,里面分拣快递的老汉没有看登记表,直接在你名字的快递上写了你的房间号,这几栋楼至少一百多户,每天搬进搬出的人不少,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
不愧是警察,连路过一眼看到的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你买了什么?”
“警铃,之前的那个声音太大了…吵到别人实在不好意思,我又换了个小一点的。”
“还是用以前的吧。”他站起身来放下杯子,走向门口准备离开,“声音大点总是好的。”
接下来好像老天怕我被活活吓死,故意给我喘口气一样,连续两个星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蔡警员说,跟他保持联系,如果再有异常的事,就通知他。
倒是我家楼下那户,天天抱怨她媳妇不好好打扫卫生,总是打架,一打架,一楼传达室的蒲大爷就上来劝架,每天都吵吵闹闹的,过了新鲜劲儿的我感觉有点烦躁。
警铃不知道是被哪个学生嫌烦故意给我拆了,我只能又换了新的,为了搞好关系,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就拎着啤酒去找那几个体校的学生喝酒,他们跟我说,这几栋楼属于一个房东,有钱,不在这里住,除了收租基本不在来这边,就雇了传达室的大爷负责这边的治安和卫生。
这个破小区年头久了,整体通风都不太好,加上天气慢慢回暖,垃圾的恶臭味混着剩饭剩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好几次让我作呕。我也提过两次意见让蒲老汉找个有责任心的清理垃圾的人,可是情况一直都没有改善。
矛盾最终爆发了,今天我们这一栋楼的左单元,全部停水了。
蒲老汉的传达室被人团团围住,他无奈的解释说,房东这段时间一直出门在外,他是新来的,也不清楚情况,应该是水箱好长时间没清理了,明天他就找人去顶楼看看,让大家不要着急。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整个房间里还飘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我实在受不了了,便打开窗透气。
一打开窗就看到,有个小小的黑影站在对面楼道的走廊里,一动也不动,好像看向我这边的方向。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之前那个小女孩,果不其然,她对着我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便转身向楼上跑去。
我打开门追了出去,我一定要问问这个女孩子,到底为什么说那些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我速度比她快,即便隔着一些距离,还是在她跑进顶楼天台后马上跟了上去。
可是到了天台却不见她的人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只有阵阵寒风吹来,黑压压的模糊一片,还好今天晚上月色明亮,所以还能看得到天台上大概的情况。
我试探着大叫,“小姑娘你出来,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把你送回福利院了。”
可是整个天台静的可怕,一丝回应都没有。
我慢慢移到楼边向下看,小院里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时亮时暗。
就这么消失了吗?我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烟,坐在天台边的台子上想透透气。
“啊——!”
一声惊恐尖锐的叫声从我身后响起,我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张恐怖狰狞的面具。
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麻布头套面具的人已经接近到离我不足三米远的距离正在朝这边猫来,他手里拿的斧头在月光的照映下闪闪发光,寒气逼人。
发现自己暴露了,他马上凶残的挥动斧头向我砍来,我抱头直接跳下了台子,连滚带爬的往旁边躲,他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从天台上栽下去。
我回头看到他重新抬起斧子,转身又向我砍来,他的动作很利落,可能是天黑帮了我的忙,他的准确性受到了很大影响,我直直的奔着天台门口跑去,面具人在后面不停地用斧子劈砍着,紧追不舍。
我抬头看到楼道口仿佛有人上来了,张口大喊,救命,杀人了!跑的太急又太紧张,两只脚没倒腾开,直接栽倒在了那人脚下。
随着手电筒的光亮猛的打开,我头上传来蒲大爷发颤的声音,“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面具人也许没想到会蹦出来一个蒲大爷,他偏了一下头像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住了眼睛,但仅仅两秒钟后,他如同杀红了眼的恶魔,将斧子举过头顶向我们两个劈过来。
我被蒲大爷一把抓进了楼道里,紧接着“嘭”的一声,他迅速把天台和楼道之间的铁门关上,用力顶着,“快去喊人,快叫人!”
斧头声清脆且沉重的砸在铁门上,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然后就是发狂一般的不停撞门砸门,面具人体力实在太好,我们两个人一起顶着门,都难以招架。
巨大连续的金属撞击声最先吵醒的是六楼两个做买卖的,接着别的房间也都陆续亮了灯。
突然一下,砸门声戛然而止,门外的力量突然一下消失了。
“我说你们俩不睡觉在干嘛呢?”一个光膀子的脑袋探出来问。
“快报警!”蒲大爷声音发抖的直接怒吼道。
铁门被顶着直到警察来了才敢打开,黑漆漆的天台瞬间被灯光堆满。
门上坑坑洼洼的砸痕一个比一个深,面具人早已不见踪影,可天台上却出现了一个我没想到的人。
刚才消失的小女孩在我被砍不远处的地方,盯着一个塑料制的大水箱,像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画面,愣愣的,惊恐的瞪着眼睛,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