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排人看管的，现在应该在旁边屋子里，我去叫他。”说完管理员就去找人了。

这里东西一眼就能看完，但戴加此时不知道东瞅西翻的找什么。

扒拉完角落配料食材，他又蹲下看了一眼灶台底下生火地方，戴加突然眯起眼，好像看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直接伸手去扒拉，最后拿出一块黢黑发硬的布料。

他简单拍干净上面的灰，勉强看出是灰色的，仔细摩挲，像棉麻布料，常用于平民衣服制作，他手上这块像是从哪撕下来的一样。

戴加想到一般人家里的手帕或抹布大多都是用自己不穿的或者穿不着的衣服剪下使用，如今手里这个大概率就是。

他想了一下，凑近鼻子闻了闻，眼睛突然一亮，他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一个算得上证据的东西。

虽然烤焦了，但上面的蛋奶味还留着，这没那么容易散去，除非完全烧完。

戴加看了一眼周围似乎没什么可以用来装的东西，这又不能直接放口袋，只能小心拿着，只能等管理员来了找他借了张手帕小心包起。

戴加把包好的东西放裤袋里后抬头看向被带来的厨师，“你看到今天都有谁进过来？或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人中带痣，眼睛狭长的厨师看起来有些害怕，他想了一下“今天中午有个人来这里借厨房说煮药给团长。”停顿片刻，厨师斜眼思考后说：“是个女的，穿的白色衣服，应该是今天要表演的演员，长得挺漂亮，身材也不错”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突然变小，看着有点不好意思。

“她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吗？”戴加试图问出点什么。

厨师摇头“没有，她就正常洗锅，生火，放药放水，煮好装走。我一直在这里看着”

戴加低头思索片刻，又想了一下见到的所有有印象的演员，心里已经有点倾向，但他又看向同样正在思考的管理员。

接收到信号的管理员眼神有点不确定，“这样的演员有很多，但如果提到团长，应该是莱娜，就是你让我找人拉开的那个。”

“好。”一句简洁的回答让管理员心里吊起，他不希望莱娜有什么事，毕竟是团里的顶梁柱，而且如果说害团长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她的心思看起来藏得好，实际稍微多注意一下就能发现，她对谁都无所谓好说话，只有对团长才会多加唠叨，还会生气他不照顾自己身体，喜欢团长的人很多，这些人里，莱娜是最接近他，跟他最久的，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害死团长这种事。

“平常除了你，一般还会有什么人会进来接触里面东西。”

“没有，一般都只有我会进来，因为这里的食材调料都是定量的不能随便动。”

“黄油的量没少吗？”戴加指了一下黄油桶。

厨师面露尴尬：“有时候晚上会有些老鼠动物会闻到味过来偷吃，所以偶尔早上过来看会少些。”

戴加挑眉“今天少了？”

“对，我看有些老鼠啃的印子，就挖开表面那层丢掉了，绝对没有继续用”说完还看向管理员。

“丢哪了”

“前面喂猪的地方，我看他吃了”戴加眼里有点失落。

“对了。”厨师突然出声。

“团长下午也来过，我问他有什么需要吩咐，他就指着黄油桶问是什么，我告诉他了，然后我就看他好像脸色不太好，接着就急匆匆往驻扎区跑了。”说是跑了，其实是走的非常快，因为他走路像跑步一样快就顺势这么说。

“跑了？”管理员突然喊出声，语气听起来十分惊讶。

两句对话的信息量有点多，察觉不对劲的戴加追问：“怎么了？”。

管理员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了，看厨师有点被惊到的样子，他调整一下，面色不太好回答：“团长上个月摔到脚了，他没有好好修养，加上本来膝盖就有点毛病，所以到现在走路还不方便，稍微大点动作都会痛的难以行动。”言外之意就是不可能跑起来。

听到的厨师有点意外，从他来到这就没怎么见到团长，所以并不知道团长的腿有问题，他看大家因自己措辞产生误会，急忙出声解释：“是走，团长走得比较快而已，跟速度跟跑步差不多我就这么说了”，他担心这个误会会影响那个高大警察办案，万一抓错人就麻烦了。

但听到这话的戴加脸色并没有缓和。

他感觉这个团长似乎是这个事件中意料之外的出现，戴加又赶回主帐篷，为了确定最后情况。

路上，戴加整理了一下莱娜的信息。

据管理员所说，莱娜很早就加入马戏团跟着团长弗兰克到处演出。

她能力出众，基本什么都会，是马戏团的台柱子，性格内敛不爱说话，但待人友善，而且喜欢团长这点不少人都看着出来了，除了当事人。一个不知道，一个以为藏得好。

想到这里戴加叹了口气，刚才从厨房出来时就很想问管理员有吃的没，他已经饿了，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算算也快有一两个小时了，虽然大多时间是花在赶路上，不过戴加也觉得要加快速度了，要是走晚了警察赶到就得有麻烦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主帐篷前，戴加手指着门口大开，里面摆着众多桌椅，一些上面还放着食物，看着像是摆一半就停下的样子。

“原本表演结束他们就要过来吃饭的，这不是是摆到一半出事了嘛“管理员解释。

原本打算进主帐篷的戴加突然转身朝这里走去，边走边说：“我去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刚往里走没几步，戴加踩到一片滑溜的地面，很没形象的摔趴在地上，地面一股油腻味钻进鼻子，戴加面容扭曲撑起身子，爬起来，一副快吐了的样子。

只看到戴加后背的管理员关心询问情况，一转头戴加又恢复正常“没事，打扫卫生的要扣工资啊。“戴加开个玩笑缓解尴尬。

管理员面露歉色“其实昨天就有叫了人去弄干净了，那时也摔了人，没想到到现在都还没清理，实在抱歉。“

戴加也不纠结这种事，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他到处走走，随口问“你们团长最近有什么跟以往不一样的吗？”

管理员纠结了一下，还是说：“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这段时间团长很关注莱娜，我之前是以为对她有意思，但看他反应又不太像。”

闻言戴加脚步顿住，“一直关注莱娜？”语气疑问。

“最近一周，我见他会时不时看着莱娜，有时还会跟着她，看着像想跟人家说什么，我就问了团长，他说莱娜近期状态不好，担心她，我说是不是喜欢，他就生气了。”

戴加若有所思，“可以帮我把莱娜叫过来吗，谢谢”

“对了，她住哪啊”，管理员指了指左边，”旁边那个绿色的就是她和艾莉尔的帐篷”。接着就走了，戴加也随手顺了个苹果和面包就往他说的帐篷那走。

十多分钟后，还是这个饭堂，帐篷门口，

眼前女子白色假发凌乱掺着自己的黑发，面上妆容白一块黄一块，看着有点吓人。

戴加想起之前哭的最惨的就是她，问:“你叫莱娜？”，虽然是废话，但警察要例行询问。

“是的，长官”，莱娜眼里还有没褪去的悲伤。

“几岁，来自哪里，来马戏团前是做什么的，与死者弗兰克是什么关系？”

说到死者两个字时莱娜差忍不住又哭，但还是开口回答问题。

“二十八岁，来自托尔城一街贫民窟…”，以前那些说不出口的，好像随着团长的死去，变得都无所谓了。

戴加默默听完莱娜的故事，屠杀，人口买卖，逼良为娼，无论多久，这些事情依旧难以完全断绝，会有人出于正义去抗争，也会有人出于贪念兴起买卖，无论哪种都是出于想做某件事的欲望而去行动，然而不可能全世界人都是正义的，所以这种事情就永远会发生。

虽然很令人心疼，但这依旧改变不了莱娜杀人的事实。

不久前，戴加看了那个简单的帐篷，一眼望过去里面只有随时可拆卸的上下床和两张桌子还有两个装衣服的大箱子。戴加毫不客气地几口吃完手里刚顺的食物，拍拍手就开始到处看看，跟个闯入别人家的流氓一样。

住这里的人很爱干净，垫在泥地上的布基本没什么泥块痕迹。

两张并列摆在门口左边的桌子上只有一些化妆用品，还都有秩序排好，利落，守规矩还都有不少心事啊，戴加心想。

两张床上的用品整齐叠好，干净的戴加都觉得是有什么洁癖吗。

不过那两个箱子差别就挺大的，一个整齐叠好，参考其他地方，她应该是这两天就收拾好了的，像在做什么准备。另一个底下大多衣服整齐放好，但面上凌乱堆了些应该是最近的衣服，看着相对正常。

戴加又仔细看了一遍，结果还真发现了些东西，那个整齐放好的箱子底露出了个小角，像是被人藏在这里的一样。

戴加刚想伸手挪开，接着看到了什么东西，停下了手，一个轻微移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没有冒昧往旁边移开，而是向上抬起，小心拿出底下东西，再原位放回去。

那是一个破旧衣服的部分布料，已经剪的面目全非，戴加也是仔细看缝线走位才猜出来是衣服，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在厨房捡到的物证，打开对比，是同一种布料同一个颜色。

手上那个是包着偷拿出黄油的布块，后带到厨房为销毁证据，但没有烧完就这么留下了证据。

戴加心道，明明处理的方法这么多，怎么就只想到烧了这么简单又麻烦的手法呀，烧了确实可以一了百了没有痕迹，但还要麻烦的去找火源，找不常用借口，大老远跑到厨房烧它。

一时不知该说笨还是谨慎，反正是看出她怕这个证据存在出现就是了，戴加凑近那个压着证物的箱子，仔细看上面小字：莱娜·德恩。

小家伙是真喜欢人家，戴加看着欲哭又强忍的莱娜心想。

但他还是冷漠开口：“你觉得弗兰克会希望…”你杀人吗。

下半句还没说出口，戴加就突然被踹到膝盖窝，顺势跪下，几人从旁冲出按住他，这熟悉的押人手法，是警察，戴加心道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