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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飞鸟,芳草习习,我望向山脚,又见那只巨狐。

再次看到巨狐的九条焰尾,我更加笃定他就是胡初一,只是我完全不知为何会再次来到这个地方,难道是梦吗?可是这感觉如此真实,又如此熟悉,与我被黑沙困住时如出一辙。我一时有些迷茫,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巨狐再次回眸,看到我后又把头转了回去,仿佛在示意我到他身旁。心中已有太多疑问,也许眼前的巨狐能够为我解答,于是我快步向他走去,离得越近,心中便愈加宁静,终于我停在了他身边。巨狐低头看向我,然后又抬起头继续看着山顶,山顶似有黑气涌动,细细观瞧竟是万千幽魂,我早已知道煤三川与鬼林的来历,心想这里或许是胡初一因悔恨而产生的幻境。就这样伫立良久,我正要开口询问有关这里的一切,眼前的山突然消失了,鬼林的画面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一队人马在鬼林中穿梭,他们似有高人护佑,所有黑沙鬼脸全都在距队伍三尺左右的距离停住了,纵使鬼脸面目狰狞、奋力前冲,可就是不动分毫,一时间嚎叫恸哭震耳欲聋,我被这些鬼叫吼得有些失神,几欲晕倒之际,脑海中一道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去!”紧接着天旋地转,再次睁眼,我在胡府堂屋,跪在少爷身后,正伏在软垫上拜师。

如果说上次见到胡初一是因为我被鬼脸袭击而晕倒,那这次为何会被平白无故拉入幻境?难道是因为危险将至?我细细回想刚刚见到的人马特征,防风兜帽、紧身短打,糟了!是吕达智一伙!猎妖团已进入鬼林,可是少爷和我在团队中时,并不知其中竟有如此高人,先顾不得那么多了,得赶紧告诉胡一郎。

“胡老......师傅,徒儿刚才陷入幻境,幻境中一只九尾巨狐助徒儿看到鬼林内景象,有一队人马正在其中穿插,徒儿认得正是卢梓县少爷们组成的猎妖团。”因拜师时失了神,我下意识的叫胡一郎为老爷,发现不对赶紧改口。

胡一郎听罢,面色凝重起来,搓着下巴说道:“如若真有大队人马闯入,那狐族弟子势必早有通报,怎会全无动静?你所见幻境如何可信?”

见胡一郎怀疑,我急忙回道:“师傅不知,胡小姐、少爷与我日前被鬼脸围困,危难之际我身体爆发红光将鬼脸尽皆击溃,便是因被拉入幻境见到了巨狐。而且徒儿怀疑那只巨狐便是胡初一。”

胡一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两眼微闭旋即怒目圆睁,狠狠地拍了下大腿,大喊一声:“坏了!”胡一郎话音未落便噌的一下窜了出去,只是还没出胡府,就被吕达智带领的猎妖团堵在了院门。

吕达智与胡一郎都没有言语,两人正对视时,猎妖团中走出一人,在吕达智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说完便与吕达智一同望着胡一郎,并将手伸入怀中,似随时准备行动。吕达智听完那人说话,脸色一变,猛地向后跳开,扯开大嗓门喊道:“兄弟们上,他就是咱们要抓的妖精!”

“区区小贼,也敢来胡府造次!”胡三儿一听吕达智要抓胡一郎,登时大怒,一步横在胡一郎与猎妖团中间,少爷见状赶紧跟上,护在胡三儿身边。我一看这架势,一场恶战是没跑了,连忙把院里的锄头抄在手里,冲上去把少爷挡在身后。

“呀嗬!嘶!诶!”吕达智先是被胡三儿的美艳镇住,又被反戈与猎妖团为敌的少爷和我一惊,一时不知该先说那边儿,来回不停的摇头。终于吕达智稳住心神,对我和少爷怒目而视说道:“卢渣!卢暖堂!你们主仆俩想干吗?临阵脱逃我且先不与你们计较,如今你们竟然还要与我为敌?”

“大只驴!你少在这儿耀武扬威,身后的胡老爷子是我们家少爷的师傅,还有这位姑娘是少爷师姐,若是你们在此动手,便是与卢府为敌!”虽然我相信胡一郎和胡三儿肯定不会吃亏,但在幻境中见到鬼脸对这些人毫无办法,便不得不谨慎对待,此时借卢家在卢梓县的势力解决纷争是最佳选择。

“这......我就不信你们不下山,若你二人不在,就是我把煤三川翻个底儿掉,我爹也能让卢老爷无话可说。”吕达智明显软了下来,提起自己的县令爹爹强行找回门面。

我们这边正吵的热闹,刚刚在吕达智身边耳语那人突然发难,猛地从怀中甩出手向前一抛,顿时一片金粉在空中散开,将对峙的五人全部包裹其中。说来也怪,这金粉好似转为对付妖物而生,胡三儿被金粉环绕后立马就瘫倒在地,而胡一郎虽依然站立原地,但已然面色凝重,汗水顺着额头汩汩而下。再看少爷和吕达智,却完全未被影响,只是不知为何,我感觉手中的锄头越来越重,马上就要掉到地上。我在心中强行自我安慰:一定是锄头久经妖气被那金粉影响,与我无光,一定与我无关。

猎妖团其他人看到已有人行动,也都围了上来,把少爷和我与胡三儿、胡一郎隔开,好方便活捉狐妖。

“愣着干什么?接着!”刚刚的耳语者冲吕达智吼了一声,又从怀中掏出一根金绳,自己抓住一头,把另一端抛给吕达智。此时猎妖团的首脑俨然已不再是吕达智,而是这神秘男子。

“哦,好。”吕达智略有迟疑接住了金绳,正要去绑胡三儿,突然院子里所种菜蔬的叶子全部飞起,似飞刀直冲神秘人,神秘人见状不好,立马撒了绳子双掌击出,层层金光如凭空齐了波澜向四周散射,把叶片全数消融。

“狐族大长老果然名不虚传,中了“真金摄妖粉”竟依然有此等功力!”神秘人说完,收回双手,旋即急速伸出右手做剑指状,金光爆闪直冲胡一郎面门。

只刹那之间,吕达智突然出现在胡一郎身前,左臂已全被火焰包围,奋力一档,顿时火星四溅,引燃了胡府外的篱笆墙。左手挡住金光之后,吕达智来了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右手将金绳一甩,大喝一声:“着!”瞬间把那神秘人捆了个严实。

“哼!雕虫小技,我怎会被自家法器困住......呃!”神秘人还没等回收金绳,地上已生起数道藤蔓,把神秘人的四肢牢牢捆住,接着一道紫色火焰从吕达智身后飞来,打在神秘人丹田之上,瞬间让他失去了力气,垂头晕了过去。

“嘿!我说胡爷爷,您悠着点儿啊,把我弄死了您舍得吗?”胡一郎打出的紫焰几乎是擦着吕达智的耳朵飞出去的,把吕达智吓的一激灵,他回头对胡一郎抱怨着。

“哼!小兔崽子,你若早些出手,胡三儿也不会中毒。”胡一郎说完,走到胡三儿身旁,手在空中一抓,地上便出现了一个豆荚,将胡三儿整个包裹在了其中,接着向神秘人走去。

刚刚的打斗已全然超出了猎妖团中众少爷们的见识,他们一个个呆在原地,像看大戏的小孩儿一样张着嘴瞪着眼,不知是谁先反应了过来,众人全都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大喊饶命。吕达智看到众少爷都被吓破了胆,乐呵呵地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哎呀哎呀,没事儿了,刚刚是个误会,自己人互相切磋一下。来来来,吃颗丹药压压惊!”说话间吕达智已把丹药塞到了所有猎妖团少爷们的嘴里,片刻之后众人便全被麻倒。

然后吕达智走到少爷和我身边,对着少爷拱手抱拳,自我介绍道:“贤弟,你有所不知,我乃你同族哥哥。当年卢家被弑神军残害,为保全卢家,先代狐族长老与卢火夫人商定,将卢家血脉分出一支暗线,改姓为吕,只授半部御火法诀,不受卢家修习道法年龄限制,并且专攻从仕之道,以消除卢火被奉为神明对卢家的影响,免于遭人妒忌。同时从仕之道,亦可更好地探查天下大势,以保卢家长久太平。”

少爷将信将疑的看着吕达智,没有说话,转而看着包裹胡三儿的豆荚,满脸担忧,最后转脸看我,却发现我已面色苍白,浑身颤抖,急忙伸手扶住我,说道:“渣匝?你也中毒了?”

“嗯?”吕达智甚是不解,转身看向胡一郎,而胡一郎已把神秘人唤醒,正在审问。

“你是何人?竟能闯进鬼林还能做到狐族上下无人发现。”胡一郎厉声质问。

“狐族?区区妖物竟也自建族裔,这世间只能有一族至尊,便是人!一旦有威胁人族存亡者,杀!”神秘人完全没理会胡一郎的问题,表情癫狂、眼神虔诚地吼道。

胡一郎听他说话,不由得眉头一皱,伸手拉开神秘人右肩的一物,露出一个箭穿金乌的刺青。胡一郎垂下手臂,转身看了眼少爷,便不再说话。

“既已被擒,岂可苟活!”神秘人大吼一声,金光从眼、耳、口、鼻迸射,整个人膨胀开来,砰的一声炸裂开来,霎时间金光如刀,将周围全部夷平,胡一郎赶紧跃向胡三儿所在,升起紫焰护住豆荚,吕达智也全身生出火焰,将少爷和我挡在身后。只是那些被麻倒的少爷们遭了殃,最后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胡府消失了,露出了下面的阵眼,竟又是一块骨片,但因二十年前狐族法阵被破坏时已受损伤,又加上此次金光冲击,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甫一露出便原地碎裂。顿时胡府上空天色大变,怪风黑沙呼啸而来,聚成一道巨大龙卷,盘旋片刻后,四散而飞,鬼林内突然空无一物,所有黑柱尽皆消失。

“糟糕,阵法全破,怨灵定会祸乱人间,看来我们不得不下山除魔了。”胡一郎面色一凛,对吕达智说道。

“胡爷爷,达智自当尽力配合,只是吕家身为暗线,不便现身,此行便不与您同去了。”吕达智恭敬回道。

“也好。我们先寻个安全地界,将他二人医好。”胡一郎说完,背起豆荚向猎妖团之前的扎营地走去,吕达智背上我,示意少爷跟上,也追了上去。

“胡爷爷,达智有一事不明,为何这卢渣也会受“真金摄妖粉”影响?莫非他也是妖?”吕达智追到胡一郎身边问道。

“这孩子其实是算是狐族一员。驭兽骨笛可化整为零,所以上代长老便将其中一片作为阵眼藏于胡府地下。二十年前骨笛失窃后,胡府地下的骨片突然传来感应,说明骨笛可能在附近已被破坏,我赶紧前往查探,不想却看到一名满身渣土的婴儿躺在鬼林之内。我抱起婴儿查看,发现他所散发气息与骨笛如出一辙,而且他出生之地的黑沙似遭到破坏,鬼脸不全,黑柱坍塌,定是有人用黑沙骨片造出的妖灵。我本想将其湮灭,因其实在幼小,又是借骨片所生,也算是胡初一的分身,实在不忍下手。最后将婴儿交予卢构资掌门抚养,同时请他顺势查探是何人所为,只是直到今日全无消息。”胡一郎讲完我的身世,也到了那片水草丰美的扎营地,放下包裹胡三儿的豆荚,便不再说话,开始运功调息。

吕达智听完这些,把我放在地上,盯着我观瞧了许久,嘀咕道:“别说,眉尾上挑,眼如丹凤,还真像只狐狸。”然后他便找寻食物去了。

两日之后,胡三儿与我已经痊愈,而吕达智为了隐藏身份,早就下了山,胡一郎将我们三个叫到跟前,说道:“徒儿们,怨鬼黑沙已逃离煤三川,我们即刻下山,替天行道,红尘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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