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府外,刘昌平一本正经地向宋佚致谢:“多谢宋老弟高抬贵手。”
宋佚这一行十分完美,脸上自然是笑眯眯的:“刘兄不必客气,淮王那边还请刘兄多多美言,不然我该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了。”
这里两人都很和善,唯独谢谦脸色不佳,他稍稍松了松护腕,其间,他看见自己的下属慌张寻来,常言“祸不单行”,这无疑又是一个噩耗。
“谢郎将,张楮在刑部的掩护下跑了,南月国印也没拿到,我们在杏花楼动了手,死……死了民众八人,其中有刑部一人。”下属看着谢谦愈发铁青的脸只觉背后一凉,下一秒,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好在整个事件中还有一个值得庆幸的事,“那……那张楮中了我们的毒箭,肯定活不长。”
“刑部……宋佚!”谢谦狠狠默念,他才在宋佚那里吃了一个大亏,如今八名死者中谢谦就逮着刑部发泄;好在谢谦把最后一句听了进去,白忙活两日的他也算有了一丝安慰,他的神色也缓和许多,“有无暴露?”
“我们在夜里换了行装,又一把火把杏花楼烧了个干净,除了我们没来得及销毁的细碎刻石,现场应是没有别的证据。”
“上巳即临、时间紧迫,不得已才选了西市的杏花楼,如今这杏花楼的店家和伙计是不能留了,找到他们然后杀了。”谢谦一叹,两日办成两件事确实是他操之过急,锦安才经历一场浩劫,他怎么也没想到金鳞池宴照开,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再等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想想谢谦又没什么后悔的,事无定论,一切都还有转圜,
“至于张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属没敢应,支支吾吾地唤道:“谢郎将……”
谢谦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其余七人好像是长乐县主的人,如果里面有嘉欣郡主府的守卫……恐怕昌州和长乐县主都不会罢休。”
在先帝老爹那一辈,秦王的权力极大、几乎盖过了皇帝的权力,嘉欣郡主是秦王最喜欢的女儿,即便她嫁了人,锦安都屹立着一座郡主府;后来,秦王被迫奔赴昌州,为了重归锦安,秦王每年都会往郡主府送人来,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昌州大官精心挑选的,有甚者直接把自己的儿子送了过来,这些人一部分充当郡主府的守卫、一部分经营着郡主府的产业,听说他们在昌州地位最次的也算半个贵人。
郡主府的势力错综复杂,即便秦王消亡,也不见得郡主府的势力会就此凋零,毕竟昌州大官们的力气都是一个劲往锦安使的。
谢谦的脸在直呼不妙,他再次强调道:“盯紧宋佚,张楮一旦露面,我下次要听到的消息是他死透了!”
“是!”
谢谦走之后去了一趟京兆府府衙,走之前还看了一眼寒暄来寒暄去的刘、宋,忽然刑部小吏前往禀报,宋佚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黄昏,金鳞池。
金鳞池房舍后有马车陆陆续续地离开,刘令与众士子结伴而出,突如其来的贬斥并没有让他自暴自弃,现场的嘲讽声也没有觉得刺耳的,毕竟,刘令一席话说出了众士子的心思,嘲讽他的不过少数,可少数总是难以战胜多数的。
最典型的不过于李柏庄,历经过锦安士子莫名其妙的敌意,他是不敢随便说话了,哪怕是惋惜,也只能闷闷地憋在心里。
刘令与众人告别,登上了自家马车,他掀开帘布,马车内的一幕直接让他顿步;苏氏二房的公子苏治正在马车里,他穿着小厮的衣裳、正双手合十疯狂的上下晃动,传达着一个无声的请求:“求求了,求求了,别叫!”
苏治可是谋反连坐跑了的人,正被全城通缉,虽然他也就五两银子。
刘令一愣,他微微蹙眉,又立即示意仆从自己无事,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走进马车内;马车行驶了有一会儿,刘令才敢与人寒暄:“苏兄?”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可别报官哈!”苏治虚声说话,也示意刘令小声点,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有没有一种可能,刘令就是个官呢?
刘令一笑,故意又抬高了一点声量:“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治立即捂住了刘令的嘴,见外面驾车的仆从并未吭声,他又放下了戒心;苏治十分难过,谋反案并未公开处刑,也就贴了个告示、吊了一个吴怀恩,他都不知道他爹娘还在不在人世,反正凶多吉少是肯定的。
苏治叹道:“我与齐铭约好了,我找到我伯父匿藏的海誓令并交给他,他就放了我和阿姐,不料途中我与阿姐走丢,阿姐未能到达浮金湖。”
“陛下的名讳还是少叫得好。”刘令劝道,虽然他不知道苏治和晟帝的关系,既是利益交换,刘令猜测,这关系肯定不太好。
“这不只有你嘛,幼时世家子弟中,只有你是我的好兄弟,可惜我们没能一起进国子监,不想再见就是十年后;你是不知道,我上学那会不学无术,所以就属我与齐铭关系最好,今日我冒险奔赴金鳞池,就是想见齐铭一面。海誓令我找到了,我想让他帮我找阿姐,你能带我去见齐铭吗?”苏治絮絮叨叨,他说的话全是人之常情。
刘令一回到锦安,苏治就拉来一伙士子为他接风,二月二还请他去锦安最有名的天香酒楼答题取酒,入场券就是一百两银子;苏治一贯憨傻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他在天香酒楼、大庭广众之下调戏酒楼的老板娘,说要娶她,那时的长乐县主已经嫁去了淮王府,啧……
刘令对苏治的社交圈没有疑惑,也不觉得冒死而来的苏治是在说谎;然而,刘令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这状元郎已是有名无实,恐怕帮不到你了,需要让我爹来帮忙吗?”
苏治一听,摇着脑袋、晃着手,拒绝得那叫一个果断:“别别别,我和你爹可不是兄弟。”
苏治纨绔是纨绔,从小到大,他爹差点打断他的腿就有三次,一是十六岁千金听曲,二是十八岁把燕王带去了极乐酒楼、齐铭差点死在那里,三嘛,可不就是当众调戏淮王侧妃嘛;但苏治从小就知道,这些老东西做的事都不简单,他偷看过他老子办的案子、他老子藏的东西,苏治不想学,多半是不想成为他老子那样的人。
但若刘令老爹知道海誓令在苏治手中,鬼知道这些老东西会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只是,苏治冒险把事情告诉刘令,可不保证刘令不会告诉刘昌平。
“海誓令是何物,它可还在你手中?”唠了有一会儿刘令才提起海誓令,他或许是真不知道,又或许是故意在苏治戒心全无的时候问起。
“我不知道,貌似是海上的财富,牵扯的……好像是好多年前的白盐案,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苏治模棱两可地说道,他自己脑袋里都全是问号,刘令自然听得莫名其妙;苏治乍地一恼,“哎呀,鬼知道那么一个物件有什么用,偏偏这种东西我还不敢带在身上,不然我哪敢跑来金鳞池求齐铭啊!”
齐铭不会白白帮助苏治,毕竟他们的关系也不是苏治口中说的那般好,对此,苏治走丢的阿姐就是交换海誓令的筹码,如果苏治再敢想一点,他爹娘出狱好像也不是事。
苏治知道海誓令的重要性,他不会把海誓令所在告诉刘令,如果刘令追问海誓令的下落,那么就是刘令不懂事了;刘令慷慨揽活、与苏治商讨道:“这样吧,你与你阿姐是在哪走丢的,我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帮你在附近问一问;海誓令这般重要,又或者你觉得是谁带走了你阿姐。”
“就在天香酒楼附近走失的,天香酒楼通往浮金湖所有的路都有可能!”苏治心急如焚,一提到他阿姐他立马就坐不住了,而刘令后面所说的也的确点醒了他;苏治一想,知道他有此行的有晟帝和李硕,以及在浮金湖现货交易的江州侯赵煜,那日赵煜退得蹊跷……
“至于会不会有人劫走我阿姐,我不知道,如果有,我觉得是淮王。”难得苏治一言果断异常,或许是关心则乱,他想马上找到一个仇视的对象,又或许是他真的有理由这么说。
赵煜交友广泛,他和谁都能谈上两分关系,唯独他与淮王的关系能占八分,所以很有可能是赵煜把消息透露给了淮王,而当时淮王造反的声音甚嚣尘上,十多年前的白盐案关乎元氏、苏氏,海誓令也许是淮王忌惮的东西。
还有那李硕也很可疑,他与淮王的副将李正襄混在一起,当时苏治没敢问什么,而后来,帮助他们逃离的沈均已被刑部羁押,说是有参与谋反的嫌疑。
还有还有,李硕和允州程氏的关系也不简单……
齐延要是知道这口锅也往他头上扣,他大抵会说一句“蠢得无可救药”吧!
“可有落脚之地?”刘令不再细问关于海誓令的事,因为他觉得苏治自己都被蒙在鼓里,是以只有实践调查才能知道真相。
苏治道:“安乐坊。”
安乐坊是锦安最有名气的伶人馆,它的前身叫作——极乐酒楼。
在以往的极乐酒楼,身份再尊贵、没有名帖都是进不去的;听说,苏治千金听曲的伶人就是出自这里,他与这位姑娘至今都还有瓜葛,即便闯宵禁、冒着断腿的风险他也要去见这位姑娘。
这是苏治的风流传闻,真假不论,倒是他闯宵禁被抓时,有赌坊的老板为他正名,他是偷着家里人在赌坊推牌九,苏治还说,他这辈子一定要在家里凑一桌牌九。
“有了消息我便去安乐坊寻你。”刘令应下,然后对驾车的仆从招呼道,“刘叔,走一趟安乐坊。”
刘府。
刘令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父亲刘昌平,上巳发生太多事,他想一件件说给他刚出狱的父亲听,他一路跑一路喊“父亲”,这哪是个被贬的状元郎该有的样子啊。
路过的丫头唤道:“公子,家主在祠堂。”
“好嘞!”刘令应下,转了方向就往家祠去。
正在上香的刘昌平老远就听到了刘令的叫唤,他不理会,安静地向祖宗们虔诚三拜;跑来的刘令也知道在家祠面前收敛收敛,那股子撒欢劲一下就去了七分。
“等刑部结案,你派人把那丫头的尸体寻回、厚葬。”刘昌平拜完,又递了三根香给刘令。
“是。”刘令略微喘着气,他接过香、恭恭敬敬地把香敬上,又拜了拜祖宗的牌位,随后转头问道,“父亲,你可知海誓令?”
刘昌平疑惑道:“海誓令?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东西?”
“苏氏二房苏治找到我,说海誓令在他手上。”
刘昌平有些吃惊,很快,他的心情又平复了下来:“怎么可能?小小国子监生,他不可能拿到海誓令。”
“那么他便是拿海誓令作饵去寻他姐姐了,这家伙平时看着憨实,危难时刻倒是有几分胆识。”刘令对他父亲说的话深信不疑,苏治在他心里也真没有特别拉胯,许是刘令远在他乡多年,锦安城的信息他还得多掂量掂量的缘故;而且,刘令没敢说苏治是要向晟帝求助的事,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依附淮王的他爹会做些什么。
刘令追问道:“父亲,你还是没说海誓令是什么。”
刘昌平负手而行,缓缓说道:“那是海上的通行令,北海的人都知道,北海以北有一座雾岛,雾岛上有一群海盗,专抢铤而走险的私贩商人,有了这个通行令,商贩们只要交点钱就够了;不过,这只是混淆视听的说法。”
刘令跟随在后,继续问道:“这海誓令是不是十分稀少、难得?”
“为父知道的只有三枚。
很久之前,秦王调查过此事,派去北海调查的人全部被海盗杀了,海盗张狂,他们把秦王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海誓令送回了秦王府,之后秦王大怒,派军队清剿海盗,最后也落得个兵败山倒,至此海誓令突然在北海以外销声匿迹;秦王手中的那枚海誓令应该流去了嘉欣郡主府。
到永德十九年,也就是十一年前,成州官府私贩白盐,海誓令再次冒头,秦王又没坐住,他想报当年之仇,可惜秦王已经不是当年的秦王,案子落到了锦安新贵苏氏手中,海誓令又一次莫名消失;两年后,受秦王所托在暗中调查的沈相又查获一枚海誓令,这枚海誓令无外乎也是尘归大海。我想,这两枚海誓令都在苏府。”
这可能是所有一知半解的官员中能说出的、关于海誓令的最完整的版本,海誓令也是朝臣们都知晓一二却不敢去碰的东西。
刘令琢磨道:“这么说,苏府和北海海盗关系匪浅……”
“商贩去北海主要是私贩白盐,整个北海盐场都脱不了干系;早些年秦王权力滔天,他派去了一整支军队都无法剿灭海盗,可想而知,海盗的势力是如何的庞大。”这便是无数人想碰而不敢碰的原因了,刘昌平作为其中一员,也是能不碰就不碰。
“……”刘令一时的肤浅属实让刘昌平见笑了,刘令深思道,“这么说,可能有阴谋?”
刘昌平止步,回头喝止刘令正在萌芽的危险心思:“反正别去碰,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刘令向父亲抱礼致歉,坚定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总得去他姐两走丢的地方帮人寻一寻。”
“苏府造孽,苏治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被父亲葬送了一生;行吧,去寻一寻,若有危险,就停止行动。”作为老父亲的刘昌平突然一阵焦心,他想给刘令一片坦荡仕途、保子女无忧,至少不用刘令外出求学、女儿嫁入皇室为妾;试想为人父母,当为子女计深远,苏耀盲目依附权力以乞求官位,已经沦为权力的鹰犬,如今更是性命不保、子女伶仃。
一时伤感不如向前看,刘昌平是个敢进敢退的人,他不会一下就把自己作死,也不会一直止步;刘昌平嘱咐完才想起刘令是从金鳞池回来的,即想即问:“对了,今日金鳞池宴是否顺利?”
刘令扯着脸皮假笑道:“嗯……儿子被贬了。”
“也罢,多事之秋,咱爷俩先避避总是好的。”刘昌平拍拍刘令的肩以作安慰,这爷俩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阔达。
刘令自己是没什么事,但他很替他爹感到惋惜:“可惜这次宰相的位置与父亲无缘了。”
刘昌平拍拍手,哈哈大笑道:“早就无缘了,眼下淮王难成大事,陛下还气恼为父意图治淮王死罪;太后那边,为父叛变出卖张氏、断她财路,她还没把这仇讨回来。哼,这些事拖来拖去,就是拖不过老子命大。”
事都不是事,想得通就行;刘昌平闻着厅堂的饭香,阔步而行。
“父亲,儿子想不通一件事。”
刘昌平乍一听,刘令音色渐沉,他这是真真困扰、疑惑啊!刘昌平皱眉,立马回头询问:“你有何事想不通?”
刘令十分认真道:“就算淮王是制衡朝中势力的棋子,何需帝王以命相护?没了淮王,陛下怎如行至末路一般?”
“你有什么想法?”刘昌平收起突然狂放的性子,那速度和刘令如出一辙,不得不说他二人不愧是血脉父子。
“陛下授予儿子官职时,儿子只觉得陛下体弱,可金鳞池宴,陛下言行极具帝王风范,可与臣子笑谈、也会高声呵斥不合理的人与事,由此可见,陛下不是胸无大志;锦安城三营九卫并未全部落入郑氏手中,陛下完全可以向虎威、狮醒二营求助……”
知道困惑、解决困惑,刘昌平打断刘令所言,直言而问:“诶,傻小子,你可知前朝灭亡前的动乱是什么?”
刘令在脑海里追寻答案,并愣愣念出:“楚氏巫蛊祸国,高氏皇族不敌,引三军入宫城……”
念着念着刘令恍然大悟,刘昌平趁热打铁、立即为其开导、解说:“奉字营不论,因为你也已经看到了;镇远侯沈长英掌管狮醒营四十载,人称‘常胜将军’,他之前可是秦王的部下,昌州乃齐氏祖地,那里姓齐的可多得很。所以,三营之中陛下只有一营。”
不言而喻,沈氏的忠诚不稳定,但这份来自过往身份导致的不信任并不代表沈氏不够忠诚,沈氏甚至为了表现忠诚错过诸多良机,及损害自家利益,以至于多做多错;沈均含泪任由晟帝构陷沈氏,导致嘉欣郡主亡故,经此一事,沈均一蹶不振,如今也不知道他在犯什么浑。
“九卫凤鸣叛逃、皇陵卫全歼,金吾、羽林已由郑氏掌控,陛下曾掌一卫且只有一卫,四门卫是锦安城最弱,偏北门卫是新建、散兵游勇居多,北门又属四门最弱;还有,那虎威营陈秉有勇无谋,密谋于他,是要坏事的。”
刘令偷偷地掰着指头,九卫中终究是漏了一卫:“麒麟卫呢?”
刘昌平反问道:“金吾、羽林才是宫城的真正宿卫,武器库亦在他们手中,麒麟卫是天子亲军不错,没有武器的亲军如何保护陛下?”
“……”过来人一言还真是醍醐灌顶,刘令本以为天子有天子威仪、有八方朝拜,他自己是愿意辅佐、跟随的,不想事情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刘昌平又一次拍了拍刘令的肩,带着老父亲的慈笑说道:“在其位才能谋其政,你的仕途还没爬呢,很多事你是看不明白的;若没有为父的点拨,刑部那老狐狸就要把你骗得团团转了。”
“多谢父亲指点。”刘令一点就通,顺风飘、顺水流,学得快、用得活,他甚至可以做到一丝不苟。
“不过你的话倒点醒了为父,一个已经远离锦安城五年的淮王而已,陛下不保淮王怎么就行至末路了呢?即便慢慢图谋,总有一日郑氏会被逐出锦安,怎么就行至末路了呢?”刘昌平细想下来,刘令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有些细节是身在局中之人难以看到的。
“父亲,我听说去年秋狩有一场巫蛊祸事,祁王自戕、祁王手下两万军士全部疯了;陛下尚未及冠却形神不全,会不会与巫蛊有关?”
刘昌平沉思道:“你这么说,为父想起了先帝,先帝梦中发狂、之后死得也十分突然……这需要留意,前朝亡败于楚氏巫蛊,北渊可不能蹈此覆辙。”
互相成就的二人相谈甚欢,该严肃严肃,该快乐快乐,为达到目的该使的手段是一点不落,所行只为实现抱负,看着又仁义又正道,人生如他们这般恐怕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