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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这把剑不错啊,要不开个价,咱给收了?哈哈,咱开开玩笑,莫要当真嘛……”听到这儿凝霜把刚拿回的长剑拥入怀中,提防地看着那面色苍白的瘦高男人。

“小兄弟多有得罪了,那俩骰子鬼昨儿给输了个精光,让小兄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在抱歉,在这儿给小兄弟赔个不是。”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布袋,掂量掂量递了过来。那五根枯骨般的长手指显得那粗布布袋小了一圈,接过手,沉甸甸的。

“前辈客气了,不过是拿了些许银子与两位前辈玩乐一番,不必如此……”他咧开青乌的嘴唇笑了笑,模样颇为渗人:“哪来的话,这不昨日对两位多有得罪,还望咱就交个善,以后好相见嘛……”推回了递过去的钱袋,“莫要和咱客气,拿这些俗物交个朋友,还望小兄弟别嫌弃才是……”话已至此,再推脱就不知分寸了。

“晚辈无尘,还指教前辈怎么称呼?昨儿的两位前辈只是道”世间人“,这样怕多有不便怠慢了前辈。”临走前突然想起似乎这些世间人从来没有报上过名号,趁这个机会试试,也无伤大雅。

“哎,小兄弟有所不知,咱世间人字儿没有,名儿只能是报给咱世间人的兄弟们称呼——不过看小兄弟这么有心,咱今儿就破个例,昨儿那俩一个叫幺伍,一个叫贰陆,兄弟们叫咱长贰,名儿太贱,小兄弟见笑了。”说道,两只眼眯成了细缝,看着他骷髅般的面容说不上的诡异。

莫不是前辈还有一名儿叫做板凳?看着这休了千年的狐狸嘴里吐不出半个实字不禁想调侃道,可一想到那邪乎手段还是生生的吞了下去。

“那长二前辈留步,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直到那群世间人消失在视野中,他们一直拱手送行,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

“无尘哥,那群世间人这是卖的什么药?就这样放我们回去了?”凝霜斜倚在另一把飞剑上,安逸吃着昨日没买到的糖葫芦。

“……不知道。这和师叔、师父说的相差甚远啊……这不,随手甩了三两金子出来……”站定身子,从布兜里掏出两块大些的金块朝着凝霜招招手。

“哈?那帮疯子哪搞的金子?莫不是依附了哪个山门大家?”

“呵呵,就咱们剑宗和你父亲手下的青云观,这也不是能随手撒出金子的门派啊……更别说法门,还要束着腰带节衣缩食,整年单衣袈裟动不动辟谷的破落门派了……总不能是渡生教吧,那群人虽说也有些偏激,有疯子的势头,但也只是把自己几个长老弟子搞疯了可没祸害过外人啊……”我回忆着那些已成门户的门派,但还是不得其解。

“那群大和尚可不穷——他们说是磨炼本心,所以常年缺衣少食的,他们的那尊世间佛不是镀金,是纯金打的!一个个陋絮在外家里面满是金山银山好不阔绰……”听到凝霜费力地比画着那尊金佛,那群印象中的苦修竟如此富裕,顿时我觉得有些恍惚。

“……凝霜,你听过寻天这个门派吗……”

“?”

“……算了,不会是他们的。”

“无尘哥,那什么寻天是什么来头?”

“……哈,我闲来无事寻着几本山野秘籍,那上面记着的……”打着哈哈草草的收住了话题,凝霜白了白我,不再搭理了。一路上御剑愈加迅捷,来时两三个时辰的路程结果一个时辰就回了峰。当然,也惹得一身狼狈。一路上死死地抓住凝霜手腕,没再睁开过眼。

歉意地看着凝霜发红的手腕,但一想起这一切的源头道歉的话也咽了下去。凝霜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也没再做声。

没逃掉师父的一通说教,两人一同规矩跪坐在蒲团上,不时点点头应几声“是,弟子知错了”,念叨了半个时辰,随即说道青云观的舒风前辈带着掌门的手书来了,手书上仅一个遒劲的大字“归”。同情地看着凝霜,低语道:“看着你最近是出不去了……”凝霜拨了拨散发束回耳后,毫不在意地说道:“别想赖掉我那十两的月例,老爹那门禁还能挡住我不成?”看着一旁的舒风前辈,只见前辈苦笑着摇摇头并不言语。

……

“那我们先走了,多谢各位这几天照看了。”舒风前辈唤来了一只青头鹫,拱手答谢道。

“不必拘礼,只是些许茶饭孤鹤阁还是招待得起的,凝霜妹妹常来玩啊~”师父转头向斜坐在白鹤身上的凝霜挥手告别道。

“去离姐别把银子花光了呀,下次我再带些点心来——啊,桂花糕,去离姐记得给我留些啊,我过些时日就回来……”

舒风前辈似乎没听清后半句话,立在青头鹫的阔背上,正了正青灰色的道袍,朗声道:“那就告辞了,来日再会……”说罢和凝霜一齐远去。

“再会……”

……

少了一副碗筷,桌边又回归了以往的冷清,秋深了,摇曳的烛火伴着蝉鸣声声,一派孤寂。

“啊,天寒了呀……”

“嗯。”夹起一片腌萝卜放入嘴中,清爽伴着些许发酵的绵长,被甜辣中和的恰到好处,和上个月那掺了陈盐的腌萝卜简直判若云泥,有了银子就是好啊。

“那顿饭钱……”

“嗯——遇到了个阔少爷,想要讨凝霜个欢心给提前结了,拦也拦不住,没办法就成人之美了。”

“也对,凝霜妹妹实在是惹人生怜,要是能一直住在孤鹤阁那就好了呀……无尘你……”

“噢,对了,日入时分去了趟藏书阁,去蠡师兄说去殇师叔一直头疼着今年人手不太够,笔墨试恐怕要长老们再花些功夫了——恐怕还要再分出一个名额出来批改……”我顺手将盛着桃酥的吃盘向前推了推,明明只有两个人为什么要备着这么大的桌子啊,看着刚刚欠着身够桃酥的师父无奈地想着。

“啊,小无尘,为师还要炼器的,你那金铃就差一点了——能给你五师叔说说,让去疾大哥去吗?”师父双手捧着桃酥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没有做声,苦笑了两声。

师父好像忘记了三师叔虽说识字,但真论起遣词造句,恐是做不了那些证心弟子的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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