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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如何是好啊……那些文章看着都头疼。话说为什么要开那捞什子笔墨试啊,直接去证心就好了呀……”师父取过一枚桃酥,小口咬着,支支吾吾道:“反正最后都是证心看去留,也不知五师叔为什么要考察什么经意文法,策论诗赋——明明能看得懂门规、经文就足够了……”将剩的半盏莲子粥一饮而尽。

“这些年不是继每十年一次的四海论道又加了每年的咏月会吗,总不能每年都是五师叔担着门派的颜面去赋词咏句啊,听闻有些好事之徒已经给剑宗取起了诨号了……”饮下清茶净了净口,撤下了盘碟碗筷。

“有劳小无尘了,一如既往地谢谢了……”只见师父倒头靠在木椅上悠哉地捏着桃酥满是安逸。

“无妨,师父日理万机受累了,这些琐事我来就好……”

……

“嗯,小无尘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

“比如——昨天我为什么先走了之类的……”随手翻阅着几本先前凝霜带来的青云观的经书,相比剑宗所受,晦涩了不少,凝霜也只是一知半解,要弄懂也许得寻些时日去青云观求教了。师父停下手边摆弄着的些许不知名的器物,转头问道。

“是有关世间人那件事吗?从藏书阁回峰时遇到一师叔了,说是去茶馆想找个读书人看看文题凡俗间能不能领会了题意,‘谁知那老腐儒竟指着一处说是辱了什么先朝名讳,竟扯着要报官,我就唤了个剑意想吓他一下快点脱身,结果他杀猪般嚎着什么:‘道士杀人了!’,几个世间人在茶馆抽了刀,我就和他们理论了一番,结果恰撞见了你师父。’师叔是这么说的来着。”我合上经书,正对着不远处桌后的师父说道。

“呵,他把茶馆砍了个对穿也叫理论的话,那也确实无话可说。”师父啧了一声,愤愤道,“我抵了那张银票才把他给捞了出来——还是世间人给换出了银子……”

“师父,世间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次他们好像在息事宁人,之前不是追着一师叔不眠不休跑了几天吗?”关于世间人的反常还是不得其解。

“确实,这次世间人也是寻我去劝去浊,并没有得理不饶人,还主动垫付了一部分损失——虽说他们也是跋扈惯了,二话不说就拔刀,这不,搬石砸脚了。”师父顿了顿,话锋一转,“那小子还没还银子回来,无尘明儿一起去你师叔那讨债去——还有先前许的东西也让他一并还来。”应该指的是先前滋事时师父说的“赔偿”说罢师父顿时没了修习符箓的心思,草草地卷起书卷,径直离开书房。

一师叔,保重。

……

第二天,师父便掣着魂幡去找一师叔讨债了——路上遇到的师兄弟们或缄默不言,或哂笑揖手,几个唯恐不乱地在背地里叫起好来,看着也是被一师叔“提点关怀”过的主。

“师父,如此大张旗鼓的是否有些不妥——师叔也是重信之人,这几两银子总不至于………”

“师父总归是与你师叔相处过一些年岁,这次事出突然,忘了与那厮许诺时日归还银两,怕这次垫付的银子又得拖到猴年马月……”

一师叔虽说重信守诺,但在众弟子中口碑之坏也是远近闻名,虽说没有满嘴诳语但总能变着法的取巧。

什么年内还回,先是装着不知此事,在岁末最后几天才赔笑着归还;又或者许诺几个寻捷径的弟子修习剑诀,结果诵了半个月的剑诀口诀,日日练四个时辰的基础运气法,最后还每人收了一两银子去吃酒,让几个勒紧裤腰带整月吃着野菜咸粥,才凑够一两银子的外门弟子叫苦连连,最后掌门亲自去经楼正了正门风,这才让师叔掏出了几本剑法,去教那几个被坑了酒钱的弟子。

“真不怨我不愿教,可这些弟子眼见行气有着大漏子却还不自知,这才让他们先从剑诀、运气开始练着,要是用那种行气法来修这些剑法,就这些小身板怎么遭得住。”后来一师叔跟我如此抱怨着,这也是一师叔占了绝情洞之后的事了。

“小无尘你拿着这个。”说着师父递过一支铜制铃铛,“等会他要是想捏剑气御剑逃走,诵静心咒伴振铃三声,可不能让这厮跑了。”

细看这柄师父新制的铃铛,外壁纵横地刻着几道扭曲纹路,似鬼面狰狞,内壁的铭文样式规整,却有着说不上的诡异,铜舌部分似乎镶着什么东西,难以辨认,铜铃柄上系着的书些鬼画符的白绫分外惹眼。这不拘一格的样式是师父的风格。

还未走近白川,便有一人身着青袍负剑大步踱来,些许是错觉,似乎风向一转,裹挟着水汽竟有些眯了眼。只见一师叔朗笑着松开按着剑柄的手,正了正衣袍,放慢了些脚步:“师妹今日来寒舍怎么不先知会些,师兄也好备些好茶水来招待才是。”

“这不是担心你潜心修行忘了些俗尘琐事,来给你提醒下,这种怕盛的是闭门羹不是茶吧……”

“师妹见笑了,师兄生活再清简几盏清茶也是能请得起的,不至于门槛都不让进——比不上孤鹤阁的香茗,还望师妹不要嫌弃。”

师父冷哼一声,顿了顿压住了火气,说道:“看来我们孤鹤阁的茶点不太符你的口味啊,也不贪你的几杯淡茶,也不过是之前的一些琐事,办完了就走。”

“噢,前些时日看无尘进步颇多,身为师长颇为欣慰,想勉励一番,这柄冯风本想过些时日登门赠予,今日相逢那便提早些给吧。”说着一师叔一挥宽大的衣袖便唤出一柄呈着青光的长剑,剑身薄如冰面,刃上的寒芒却并不锋利惹眼,铜制的剑柄有着岁月的厚重。只剩半截的红缨染着些尘灰坠在剑柄失了颜色,随着些许微风如枯草般随风摇曳,漂泊,却不失坚韧。

师父接过冯风剑细看了番,微微颔首,竟难得地向一师叔拱手道谢,我连忙俯身去谢,一师叔竟然眉眼含笑示意我不必行此大礼还谢,便顺势躬身长揖答谢一师叔爱护之意。

师父答谢完后正了正脸色,重新握住了插在一旁的招魂幡:“师兄,关于山下那家茶馆的事,不知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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