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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古井不波。

二十余人的队伍自行在茶摊周围歇息,一大帮老爷们儿待在一起自然是鼾声如雷,鲁官忍耐不住,找了个稍远的落脚处,爬上树梢,背靠枝干双腿盘坐。

“夫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即便,清浊乃陈......”

虽然鲁官生性懒惰,但每日的修行自打十岁起,便从未拉下,日夜兼程,风雨无阻。

两个周天后,鲁官轻吐一口浊气,体内灵气充盈,月光的映射下,通体如玉。

做完这一切后,鲁官并未结束一日的修行,而是手诀变幻,嘴中呢喃:“天象无刑,道褒无名,内体自性,动息地中,无时无虚......”

在幽暗的山林间,鲁官全身紫光萦绕,神秘而可怖。

鲁官依循口诀运转了十个周天才彻底结束一日的修行,远比逍遥门心法来的刻苦。

寻常修行之人的气海穴中最多只可诞生一座道基,唯独鲁官穿越而来有别于其他修士,拥有两座道基,相辅相成,相伴而生。

伴生道基在十岁那年便被遮掩住了天机,外人不得窥探丝毫。即使师傅林彩韵也从不知晓。

这一切源于十岁那年与秘境中与传说中那道虚影做的一个交易,斗转星移,日月变迁,不知不觉已经十三个年头了。

许是觉着累了,鲁官斜靠在树干上沉沉睡去。

下山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

隔天一早,鲁官被曾松的呼喊声吵醒。

鲁官耷拉着眼皮,打个哈欠,跳下了枝干。

懒腰伸到一半,曾松疑惑的声音传来。

“昨晚怎么不见你人啊,小鲁,莫不是在这睡的吧?”

鲁官揉了揉脑门,苦笑道:“曾哥,你也不看看那群大老爷们,一个比一个能打鼾,我躺在那里恨不得被震飞,亏你睡得着!”

曾松笑道:“看来你还是经历的少,不懂变通,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曾松从怀中掏出两块棉花团,举到鲁官面前。

鲁官恍然大悟,叹道:“还是曾哥有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用棉花堵住耳朵。”

曾松得意洋洋接受鲁官的称赞,笑道:“这行走江湖啊,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你还嫩着呢!”

鲁官撇撇嘴,方才曾松两团棉花是从怀中的储物戒中取出的,灵气波动明显,他乐意试探,鲁官自然不会戳破,继续装傻。反正这小子境界低微,察觉不到自己的真实修为。

鲁官还在河边慢悠悠洗漱,曾松在身后急不可耐的催促起来,看样子一步也不愿鲁官离开自己的视野。在他看来,整个队伍唯一的变数,就只有看不透的鲁官了。

曾松也在暗自揣度,是不是过于谨慎小心了,或许鲁官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傻小子。

小心驶得万年船,曾松如是想。好在上级留有后手,就算鲁官这小子是个高手,也绝阻碍不了他们的计划。

鲁官又回到茶摊跟一众满腹牢骚的壮汉嬉笑打闹,只是大多数人言辞中多了一丝顾虑,没有昨日那般乐观。大家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自是懂得有多大能耐拿多少钱,贾诚出手阔绰可不代表人家是傻子。此番前去洛阳想必不会太轻松。

晌午用过膳,贾诚将大家伙聚到一块儿清点人数,算下来拢共招集二十七人。加上原先三位镖师,一共三十人护送货物。

贾诚脚步轻点,身轻如燕跃上马车,一面镖旗被他插在车厢上,明晃晃两个大字——正兴。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奔赴洛阳城。三驾马车,两车运货,一车载人。二十人在前方开道,十人殿后。

原本鲁官与曾松都走在队伍后方,谁知这小子主动跟贾诚请缨要去前头探路,他说自己心思活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适合当个斥候。贾诚想了想便点头应下。曾松借了匹马,呼啸而去。

鲁官在后面高声呼喊,奈何曾松已经跑远,未能听到。

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借的那匹老马.......不适合疾行赶路......

好心当驴肝肺,这可怨不得我啊!

这时,轿子里一个黄毛丫头露出头来,厌恶朝鲁官这边看来,斥道:“休要聒噪!”

“唉,我去!你这......”

鲁官公然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训斥,面子上挂不住刚想上前辩驳两句,胳膊被身旁的一个男子拉住。鲁官认得此人,陈响,惠州人。年少时随双亲流落到涡阳城,靠给大户人家打散工为生,后来不知如何触怒了主子,双亲被主家殴打致死。举目无亲的他流落街头,好在被一武夫收养,传授武学,一技傍身,有了讨生活的技艺。

李响小声的阻劝:“鲁哥,犯不着!消消气!人家是东家,咱们得罪不起,回头还要靠他们发饷钱呢!”

李响比鲁官还小一岁,不过为人处世倒是深谙圆滑之道,骨子里尊卑分得很清。昨日见鲁官脾气好,聊了不少过往的经历。

鲁官叹了口气,将怒火压下,想想也是,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较劲,说出去不得被逍遥门那群师兄师姐笑死。

见鲁官沉默不语,小丫鬟像个斗胜的公鸡,仰着脖颈,冷哼一声,钻进了轿子里。

鲁官见状,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对着李响恨声道:“也就是给你一个面子,不然凭我以往的性子,这小丫鬟我必将她先......”

话未说完,小丫鬟头又伸出来,怒目而视。

鲁官瞬间止住话音,别过头去,假装在看柳树。

“唉,李响,你别说,这柳树真好看!”

李响尴尬一笑,附和道:“是啊,是啊,书上不是说万条垂下绿丝条嘛!”

“咳咳...是绿丝绦......”鲁官以拳抵嘴,小声提醒道。

李响当场社死,脸红道:“额...是...是麽...”

轿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仅凭声音上来说,动听至极。

小丫鬟却并不买账,对于鲁官先前的半句话耿耿于怀,又凶狠的说道:“再让我听到不该听的,麻溜的滚蛋,我保证他一分钱也拿不上!”

鲁官李响相顾抿嘴不言,真当是一个伶牙俐齿的黄毛丫头。

待轿子归于平静后,鲁官伏在李响耳边小声说道:“那小丫鬟可能是来月经了!”

李响一脸茫然问道:“鲁哥,月经是啥?”

鲁官一拍脑门,忘记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换了种说法:“就是天葵,知道了吧!”

李响又是一个大红脸,他未经男女之事,不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却也知道这是女子非常私密的一件事,怎么能由两个男人指指点点的。

鲁官摇了摇头,知道这种事情再传授与他也是无益,毕竟圣人都讲究知行合一,说不如做。

“老弟,这趟拿了饷银回去讨个老婆吧!世间还有很多乐趣是你没体会过的!”

“这些不够的,鲁哥,在我们那儿迎亲娶妻至少五百两银子!”李响眉头蹙起,似乎非常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还有,我还得攒钱调查当年爹娘的案子,我们那好一点的状师得一百两银子往上。”

“你没有,但是我.......”鲁官脱出而出,在‘有’出口前,玄之又玄的憋了回去。

嗯......

冲动是魔鬼!差点一句话葬送了我的小金库!师傅好不容易给这么多钱,我可不能随意挥霍。李响有这个决心是好事,若是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这件事就更好了!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再说,有五百两我自己娶个媳妇他不香嘛!

“鲁哥,你刚才说你什么?是不是你有这么多钱啊?”李响两眼放光,期盼的问道,手不自觉搭在鲁官身上。

鲁官笑眯眯拍掉李响满是老茧粗糙的双手,歪了歪头道:“你是怎么看出我像个有钱人的?有钱人会不顾死活运镖?”

李响揉了揉被拍疼的大手无辜道:“这不是你说的麽!你说我没有,但你有......”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娶妻的想法,我有!你误会我了,唉!你手别靠在我肩膀上了!你不是有不良嗜好吧?滚滚滚!”

鲁官身子一紧,犹如惊弓之鸟弹了出去,离开李响老远。

李响一脸‘幽怨’望着鲁官,他心道两个男的勾肩搭背怎么了?

轿子内又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声,鲁官呆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到轿子里女子不住耸动的肩膀。

鲁官揉搓着下巴,细细的思量着,这就更有趣了呀!隔着这么远,两人这么小声,轿子里的姑娘还能清楚的获悉两人之间的对话,想来也不是个寻常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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