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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之前,鲁官和李响从山体中挖出一堆白色的石头。

鲁官如获至宝,手捧着石头一蹦三尺高,口中大喊着发财了发财了。

李响在一旁目瞪口呆,看傻子一样盯着鲁官。他不懂鲁官为何钟情于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块,莫不是大雨淋坏了脑子?

轿子里的女子和小丫鬟也是一脸茫然,女子想得多一些,她不觉得鲁官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这个普通的石块估摸着有大用处,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出具体的用途。

他们哪里会知晓,此物乃是火药的主材之一硝石。

鲁官初得生财秘宝自然不会多嘴,市面上硫磺和雄黄常见,唯独这硝石尚未有人钻研出效用。制成烟火,加以推广,岂不美哉?鲁官都能憧憬,假以时日自己富可敌国的样子,腰缠万贯,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上辈子的美梦,这一世有可能实现了!

鲁官不动声色搂了搂李响的肩膀笑道:“今日你功劳不小,我那份饭食都归你了!”

“???”李响撇开鲁官的胳膊,怒目相向。

“谁要你的吃食了?你不是说要给我讲述天葵的事情麽!”

“话不能这样说,先前你不是自诩正人君子,非好色之徒,挖山也是仗义出手,无关其他。你都这样说了,作为哥哥,我不能陷你于不义啊!”鲁官一脸痛惜的说道,端的是一个无耻到底。

“鲁官!!!!!!”

李响气急败坏的追着鲁官漫山遍野的追打,奈何鲁官轻功不俗,李响苦追不上,败兴而归,欲哭无泪,手掌因为挖山磨了许多血泡,沾染上雨水,格外疼痛难耐。

小丫鬟看到鲁官诓骗李响的全程,心底也同情这个高大的年轻人,心道都是鲁官这厮太过狡猾,只会欺负单纯善良之辈,李响骨子里还是个懵懂无知的,架不住鲁官的‘恶毒’手段罢了!

昏暗的雨幕下,李响抬头看去,雨丝串联成线,坠落山谷间,拍打在面庞上,淅淅沥沥,裹挟着一丝春寒,泛起一股惬意。只是自己追打鲁官时,蓑衣尽数滑落,衣衫湿透,有些狼狈。

李响不由发出一声叹息,不过却并未失落太久,他也不是真的生气,知道鲁官只是在与自己玩闹,腹中微感空落,便起身去找些吃食。

忽然头顶出现一片阴影,遮住了瓢泼。

“你...你...我...”李响看清来者,有些慌乱起来,手脚局促,话都说不清楚。长这么大,头回有女子给自己撑伞挡雨。

来人正是同情李响遭遇的小丫鬟。

“哼!不是见你可怜,我才懒得理你!你手拿出来我看看!”小丫鬟一脸傲娇,不由分说掰开了李响的手掌。

李响手上的血泡都被挑破,血丝夹杂着雨水淌下。

李响有些躲闪,下意识想缩回手去,却被小丫鬟牢牢箍住手腕,挣脱不得。对他一个走南闯北讨生活的人来,这点小伤根本不什么,又如何假惺惺去博一个小姑娘的同情。

小丫鬟看着李响血肉模糊的手心,蹙眉问道:“你都不觉着疼麽?那鲁官说什么你都肯去做,被人卖了也不知道!真是个傻子。”

“我......”李响被那双柔夷握住,只觉心跳的飞快,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丫鬟将纸伞放在一旁,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拔出塞子,倒了些粉末在李响手掌上,细心的抹匀,最后又取出自己的布帕为李响包扎。

李响傻傻的看着面前女子温柔的动作,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想着若是鲁官在身边就好了,他懂得多,肯定知道怎么说才能准确表达出此时自己的心意。

“姑...姑...”

小丫鬟拍了拍手,轻盈的起身,小嘴一撅,说道:“姑什么姑,用不着谢我,只是不想看见有傻子被鲁官骗去做苦力罢了,走了。”

小丫鬟拾起纸伞,莲步款款,扭着小屁股走远了。

李响望着小丫鬟的消瘦的背影愣愣出神,她额间的青丝被雨水打湿,温顺的落在云鬓上,分外娇俏妩媚。水珠沿着青丝滴落,浸湿了红裙,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

李响这才想起先前小丫鬟给自己包扎伤口时竟一直淋着雨。

“唉......我真笨,人家姑娘为了做了这么多,我却一句都说不出口。”李响暗自懊悔。

小丫鬟似乎感受到了李响的心思,嘴角勾起,轻声呢喃:“傻子!”

远处树上,鲁官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啧了啧嘴。自己无意间的举措竟然促成了这两人。

“鲁少侠很有成就感麽?”

一道声音幽幽从鲁官背后传来,吓得鲁官魂飞魄散,差点摔下树,好在手一直抓着枝干,不至于当场出丑。

转头看去,面纱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背后,同样撑着一把纸伞,一袭黄裙,身段玲珑纤长,凹凸有致,气质出尘。

鲁官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子,发现她的服饰不似本朝装扮,更近乎邻国的传统服饰。年少的时候,师傅曾强迫自己读书,鲁官对于道法注解不感兴趣,偏偏喜好读些杂书,天堑大陆上的各个国家服饰也有涉猎。

女子的发髻尤为奇特,马尾扎的很低,顶上的青丝向中间收拢,几番交错,被一根金步摇固定。露在外面的修长白皙的脖颈,将她衬托的圣洁而又高雅,很难想象这么多气质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怎麽,妆发很好看麽?”女子问道。

鲁官笑嘻嘻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女子蹙眉,想了一会儿,不懂鲁官的意思,投来疑惑的神情。

鲁官自然不会告诉她这句诗的上一句是‘妆罢低声问夫婿’,见女子紧盯着自己,像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态势,赶忙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属鬼的啊,走路没点声音,你知不知道我从小神魂孱弱,经不起惊吓,我被吓傻了你要负责的哦!”

女子啐了一口,她才不信鲁官的鬼话,语气都不敢苟同。见他不愿解释方才的诗句,冷哼一声道:“是你看戏太入迷,我都站你背后半天了。”

鲁官听得出女子话里话外的讥讽,人家孤男寡女卿卿我我,鲁官躲在树上偷看,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妥,但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不值一提。

鲁官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道:“可能是雨太大了,没听到动静,对了,大晚上你找我什么事,不会是跟你那丫鬟一样,找我来示爱的吧?”

鲁官不接话茬,指东打西,顾左右而言他,主打一个痴呆,其实女子靠近自己百丈外时就已经发现她的身影了,只不过配合演戏罢了。

女子眼眸弯弯盯着鲁官,不发一言。

鲁官心底咯噔一声,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友善的信号。急忙改口道:“开玩笑的嘛,你还当真了,朋友之间这种打趣很正常的。”

“朋友?”女子微愕,显然没料到鲁官能说出这样一个词来。

“不是麽?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整个队伍你就跟我一个男的说过话,我们不是朋友是什麽?况且你还让我教你身法呢!难不成是我误会了?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是我自作多情了......也是,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鲁官一脸惋惜叹道,甚至揉了揉眼角,可惜没挤出一点泪来。

女子看着鲁官拙劣的演技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感叹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偏偏还是个修行者。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既然你当我是朋友,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陈锦澜,琉璃国人。”

“琉璃国的国主似乎也姓陈。”鲁官蓦然说道。

“正是家父。”女子平静的说道,如同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你...您是公主?”

女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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