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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江湖故事,讲了快半个时辰,才勉勉强强算是结束。讲故事的人说地滔滔不绝,而台下听众听的也专心致志,但却都有些意犹未尽。

看了眼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赵晏便让二人早些离宫,剩下没讲完的,可以下次再讲,否则的话,可能再讲一个时辰都打不住。

许明财和梁俊武自无不可,临走之时,赵晏提醒道,“今日这事,你们千万不要自己说了漏嘴,以免再横生是非。”

二人都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哪怕是梁俊武这样面上看去较为粗狂的,实际上也是“锦绣于内”,否则的话当年也不可能活着走到江东,更不可能在江湖上走南闯北多年,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故而许明财和梁俊武转念一想,就懂得赵晏意思了,心中自是感激,连忙道谢后,方才告退。

自己受伤一事不要外传,虽然赵晏没有明确指示,但他相信小德子会领悟到,并且暗中把事情做好的。相处那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许明财和梁俊武离开后,赵晏也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虽说以如今自己的境界,已经勉强能做到寒暑不侵,但时间久了还是会有点感到不适,尤其是地上,湿寒之气很重。

于是,赵晏便招呼小德子,准备赶紧去寻个地方把自己那身衮服给换上,免得真得伤了风寒就不好了,正好也能把右臂的伤给遮盖住。至于这身短打衣服也趁机收好,回头拿回去补一补。

不过,说实话,打从心眼里,赵晏并不是很喜欢那身杏黄色的雏龙衮服,哪怕它工艺精美,倒不如师父给做的这身短打劲装,穿着令人舒坦。

一切收拾妥当,歩撵重新起轿,长长的仪仗队伍紧跟在后面,一路向西。如无意外,过了南三所以后再往南,很快就到东宫了。

但往往不出意外的话,那很快就要出意外了,队伍刚过南三所,还没来得及转道,就迎面碰上了另一支仪仗队伍,而且火急火燎地走得很急。

同样的歩撵,但后面的仪仗,比起赵晏这位燕国太孙,规格却要高出了一筹。

坐在那歩撵上的,是一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两鬓微霜,身子看上去有些消瘦,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去显得很憔悴,但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还是有些风采的。

跟赵晏一样,穿了身杏黄色的衮服,只不过上面绣的却不是雏龙,而是一四爪金龙,似乎因着年纪有些大了,没年轻人火气旺盛,有些怕冷,中年男子在龙袍外面还加了一件黑色狐裘用以御寒。

在看到赵晏之前,中年男子一个劲地催促队伍能否再走快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激动,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直到看到赵晏以后,才停止了催促,转而赶紧吩咐道:“停下!停下!”

歩撵落地以后,就见那男人扯开双腿就朝这边跑了过来,根本不顾形象,边跑边哭丧似地喊道:“儿啊!祸事了!祸事了!”

后面跟着几个的太监,则大呼道:“太子爷!您慢点!!”

远远望着这一幕,赵晏不禁右手覆面,实在是不忍直视。

武道境界达到壬阶以后,除了基本上能做到寒暑不侵以外,人体的某些方面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强,这其中就包括听觉。

实际上在没碰面之前,赵晏就已经听到那熟悉的咳嗽声了,碰面以后发现果不其然,不是自己那便宜老爹,燕国的当朝太子赵瑞又是谁?

提到自己老爹,赵晏其实是很纳闷的,因为这位太子爷,跟他想象中的有那么亿点点差别。

说实话,来到这方世界之前,在赵晏的固有印象中,太子这可是个高危职业,不仅仅自身是树大招风、竞争残酷的问题,更因为君与储君之间,本身就是天生复杂的对立关系,非常的微妙,正所谓世间最难做的父子,恐怕就是皇帝与太子了。

历史中,那些坐到太子这个位置上的,“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者比比皆是,运气不好或者稍有不慎,好点的结果是被废,坏点的那直接小命就没了。

故而为了活命,也为了坐上那张龙椅,除了少数例子外,太子们往往都会,甚至不得不具备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等等特点。

但自己那便宜老爹,跟这些特点不说是息息相关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该怎么形容这位燕国的太子爷呢,最为突出的一点就是,很多时候,赵晏觉得由于天生性格和价值观念,自己已经够老好人的了,但跟自己这位便宜老爹相比,那绝对不是远远不如,差了十万八千里。

宫里宫外的主子、奴才,提起他们这对父子的这一特点时,只会说一脉相承,但绝对不会说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种话。

一开始,赵晏感到很奇怪,也有很多猜测,现在这么些年过去,他也慢慢习惯了。

而今天看这样子,以往有着丰富经验的赵晏意识到,得,这肯定又是事找上门,来搬救兵了。

只不过,看自己老爹这惊慌的模样,以前可很少有过,看样子麻烦不小啊!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故而赵晏没敢怠慢,也是命人赶紧落轿,自己快步上前迎了过去,“爹,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不急,有话慢慢说。”

由于身有暗疾,是早年间落下的病根子,所以只小跑了这几步路就不成了,气都有点快上不来。缓了几个呼吸以后,赵瑞这才冲着自己儿子说道:“忻州刺史府发来八百里加急奏报,方才刚刚送到文华殿,咳,咳,说是,说是忻州的卫人聚众造反了!”

“什么?!”赵晏听到这个消息后是真的震惊了,作为太孙的他,虽然这么些年都跟个小媳妇似的,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外界接触不多,但也由于所处环境,天天耳濡目染,对于燕国,包括忻州的情况,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据他所知,自打燕国把忻州划归治下以后,头些年那些卫人倒是还不服气,经常聚众闹事造反,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后来被燕国朝廷派大军,狠杀了几回,骨气打没、认清现实后,也就老实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

怎么突然间就出了那么大的事?

“爹,奏折中有没有说详细情况?”赵晏问道。

闻言,赵瑞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奏折,交到了儿子的手中。在大致看了一遍之后,赵晏反而是感到更加困惑了。

但情况紧急,没时间继续说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赵瑞先是把自己儿子拉到一旁,小声好好交代了一番,然后才恢复正常,说道:“儿子,这次是真出大事了,必须得上奏。这样,你先进后宫,找你爷爷去,我呢,随后就到!快去,快去!”

虽然不厌其烦,但赵晏也知道事情重大,故而这次答应地很痛快,转身就走。

赵瑞见状,才算是小松了一口气,感叹这个多事之秋后,重新坐上歩撵,掉转方向,先回文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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