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燕国朝廷的行政中枢,在有了明确旨意以后,内阁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其实,在通常大多数的情况下,燕国朝廷的政务处理,一般都是内阁五位阁臣拟票,有监国之权的太子爷赵瑞,代替老燕王对票拟朱批。
如此,有票拟又有批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是圣旨了。
但像忻州叛乱这种大事,在面圣完,有了老燕王的旨意后,内阁就只需一切依旨意照章办事即可。
张敬林和齐永怀,二人待手中的事情都稍稍少了一些后,就寻个机会联袂去了文华殿,太子爷赵瑞在那边理政呢。
二人走的也很光明正大,丝毫没有避人的意思,事实上也避不了人的耳目,这内阁进进出出都是同僚,只能是“光明正大”地行事。
对此,陈治华等人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却都装作没看到,更没出声。
因为张敬林和齐永怀二人一走,也合他们的意,二人在这,他们有很多话也不好商量,双方对此都是都心照不宣罢了。
文化殿内,太子爷赵瑞正独自忙活着,抬头见到张敬林和齐永怀二人,也没有惊讶。
可张敬林却是个急性子的,见周围没什么外人,就立刻凑上前去,语气不满地问道:“殿下,方才在养心殿内,那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让老臣开口?是因着那封可言先开口,导致陛下心意已定?”
事实上,此次徐党一方明显是理亏的一方,张敬林有很大的把握,只要当时自己这边态度坚决,最后肯定是能把黄文越给拿下的。
对于张敬林这番直言不讳,看起来略显无礼的举动,赵瑞并不在意,俩人不只是君臣,更是亦师亦友,在一起共事多年、情谊深厚,私下里倒也不必过于拘泥于虚礼。
再加上,赵瑞也知道张敬林的性子,故而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阁老不必如此急躁,如阁老所言,方才在殿上之所以拦着阁老,确有父王心意已定的原因在。咱们当时若是再开口,争斗之意就太过明显,反而落了下乘。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孤之所以如此,还是为大局考虑。黄文越在忻州刺史位上已有三年,这三年来干的还算不错,政绩有目共睹,此次忻州危局,把他留在任上,可继续维持局面,于大局有利。若是将其拿下,一时之间哪里能找到如此熟稔忻州的合适人选顶替?再者,忻州如今的人心本就摇摇欲坠,突然拿下黄文华,只怕会让人心更加动荡不安。”赵瑞笑着解释道,看到张敬林还有话要说,便摆手将其打断,“孤知道阁老想说什么,倒徐不急于这一时,父王哪天若真有此意,自然会有旨意下来,到时咱们就可依旨办事。当然了,如今没有旨意,有些事咱们该做还是得做,这次只是情况特殊,就暂且饶那黄文越一次。”
赵瑞最后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老爷子若真想倒徐,肯定会有旨意下来不假,如今没有旨意,就说明老爷子没有下定这个决心,或者说还没有倒徐的想法。
朝堂之上,又岂能真的一点争斗都没有?若是一点争斗都没了,对于坐在王位上的人来说反而是坏事,尤其是在他这个太子监着国的情况下。
这么多年来,两边表面上明争暗斗,其实暗地里属于是谁也离不开谁的关系,双方都是彼此能够继续存在的理由。
哪一天,若是徐党真的倒台了,朝堂上就只剩下一股声音?
那才是真正的祸事!
当然,他这个太子若能及时顺利继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阁老,齐阁老,国家值此危难关头,内斗什么的,就应该暂且先放一放了。不要给徐阁老那边使什么绊子,咱们双方要相互配合,共同度过此次难关再说。”赵瑞又嘱咐道。
一番劝说,张敬林倒是听进去了,可又有些担心,“咱们是这么打算的,可就怕徐元晦那边.......”
元晦是内阁首辅徐丞的字,很明显,私下里,张敬林对于这位官位比自己高,年岁也比自己大,宦海沉浮好几十年的官场前辈、首辅大人,并没有什么敬意。
赵瑞不以为意道:“阁老尽可放心,徐阁老那边,绝对会比咱们更希望能顺利度过此次难关。既然方才在养心殿上,咱们没有阻挠黄文越戴罪留任一事,徐阁老肯定就已经心领神会了。放心,他们会跟咱们心有灵犀的。”
张敬林这边说完了,齐永怀又跟着满脸忧愁地问道:“殿下,国库如今的存银不多了。您也回到,除了战事以外,年底尚有几项大的开支,有好些银子是不能动的,秋税一时半会还不能全收上来,京营大军又调动在即,您看....................”
作为监国太子,对于户部和国库的情况赵瑞肯定心中大致有数,自然是知道齐永怀这位“财神爷”的难处,“京营大军开拔的这笔银子,户部那边能拿出来多少?”
齐永怀说了个数,赵瑞想了想便说道:“剩下的那部分,孤来想办法,只要撑过些时日,等秋税全部入京便没问题了。”
至于之后的窟窿,再想办法就是。事实上,赵瑞当时在养心殿所言的,燕国朝廷目前所面临的财政困境并没有虚言,反而还要更加严重。
“既然如此,那臣便放心了。”齐永怀这位内阁阁员年岁不大,言语中自称也就没加个老字。
当然了,他这个所谓年纪不大,也只是放在内阁五人当中相比较而言得来的。
事实上,能做到如此高官位置的人,就不会有太年轻的,齐永怀与太子爷赵瑞年岁相仿,在内阁中属于年岁最小的一个了。
有太子爷主动担下了担子,齐永怀身心都轻松了不少,甚至开始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便又笑道:“殿下,都这个时辰了,臣等到现在可都还饿着肚子呐!今夜又都得留在内阁,家是回不去了,可这饭总得吃一口吧?”
反正是宫里的饭,又不用花钱,不吃白不吃。
“嗨!你看孤这脑瓜子,忙得倒把这事给忘了,齐阁老一说,孤的肚子也开始跟着叫了。”赵瑞一拍额头,笑着说道,然后又开始埋怨起来,“你说父王他也是,咱们这些人在养心殿待到那么晚,也没说留下来用个膳之类的,平日里还说孤抠门呢!罢了罢了,还是孤来吧。来人!吩咐下去,让膳房赶紧多做些膳食,直接送到文华殿和文渊阁来。对了,兵部和户部衙门这两处也别忘了。”
不在老燕王跟前,太子爷的胆子就要大上不少了,言语上也无忌了些,这要是在养心殿,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这些话来。
至于在管饭这件事情上,一向是一文钱恨不得分八瓣花的太子爷,竟然一反常态得大度了起来,究其原因,是又不用花他的钱,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