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见高玮没有动作,胡太后瞬间懵了,以前的高玮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今天怎么……她愣愣的看着高玮,高玮还是和刚才一样,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胡太后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看着高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龙椅上坐着的少年明明长得和她很像,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她的儿子无疑,但她却感觉眼前的少年如此的陌生,就仿佛两人之前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高玮扭过头,朝她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道:“母后稍等片刻,此事交由儿臣处理。”,随即高声喊道:“来人,将和士开带上来。”
高玮话音刚落,皇宫守卫将和士开和几位宫女押了上来,此时的和士开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一副草原胡人打扮,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究竟喝了多少酒,现在他显得醉眼朦胧,仿佛只要守卫一松手他就能摔倒在地上。
在和士开行礼时,身子一歪摔倒在地,高睿等一众大臣面露鄙夷之色,嘴里不停斥责其有辱朝廷颜面,请高玮治罪。
高玮皱了皱眉,转头向刘桃枝命令道:“不良帅,给何大人醒醒酒!”
刘桃枝冷笑一声,从腰间拿起水壶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紧接着他朝向和士开的面部狠狠一喷,瞬间一股凉水直冲和士开面门,等到他酒醒之后,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大殿上,顿感大事不妙,突然他不顾大臣颜面,急忙朝着高玮的方向下跪,哭道:“陛下,陛下,微臣罪该万死,微臣最该万死……”,一边说一边以头抢地,顷刻间鲜血横流,不一会儿整张脸就被鲜血糊满了。
看到和士开这副惨样,胡太后急忙跑下殿将他搀扶起来,当和士开看到胡太后的刹那,他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胡太后的大腿,悲声道:“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救救小人,求太后娘娘救救小人啊……”
看到和士开这副模样,胡太后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朝着周围呵斥道:“是谁,是谁干的?”
一旁的刘桃枝低下头摸了摸鼻子,他接到的命令是将和士开抓过来,下手难免重了点,再加上刚才和士开磕头磕的满脑袋都是血,正打算站出来禀报的时候,龙椅上的高玮突然发话了:“是朕让他们把和士开带来的……”
闻言胡太后瞬间哑火了,不可置信道:“皇帝,是你……”
高玮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胡太后走去,轻声道:“是朕让刘桃枝把和士开抓来的,朕今天就是要在这临德殿处置和士开,母后可听清楚了?”
胡太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震惊道:“皇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和士开以前可是帮过你的,要不是他,你或许也坐不上这个位子,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近人情,呵呵。”,高玮冷笑一声,“母后的这个问题何不自己亲自问问和士开?”
都到这个时候了,胡太后都还在维护和士开,实在是让高玮感觉太过分了。高玮眼中杀机一闪,看向跪在地上的和士开,喝道;“和士开,你自己说说,先帝寝宫里的龙床,感觉如何啊……”
朝堂众人看向和士开,和士开急忙说道:“陛下,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高玮冷笑一声,指着和士开身后跪着的几名宫女道:“和士开,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身后的几人是谁?”
和士开连忙转头,一看之下,只感觉天要塌了,他身后跪着六个衣衫褴褛的宫女,况且此时在朝堂上,和士开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此时他只得寄希望于身旁的胡太后,希望胡太后能给他说情。
胡太后心里虽然也很愤怒,可是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先救下和士开,其余的账以后在慢慢算。胡太后深吸了口气,咬咬牙道:“这些人是本宫送给和士开的,怎么,难道本宫连送几个宫女的权力也没有吗?”
“那请问太后,这几个宫女不是先帝身边的人吗?”,高睿质问道。
“不是!”
听到胡太后矢口否认,高玮慢悠悠的开口道:“殿上宫女,朕且问你们,和士开可曾让尔等侍寝,如实说出,如有一句假话,定斩不饶!”
“奴婢不敢!”,宫女齐声答道,随即将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最后几名宫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奴婢所说之事句句属实,宫内有记录,陛下若是不信即可查阅……”
高玮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小安子前去取来,片刻后小安子手捧一本小册子赶回来复命,高玮打开细细阅读起来,里面不仅有他那便宜父皇临幸宫女的时间地点,甚至宫女的姓名籍贯等都一一做了登记,信息非常详细,铁证如山。
看完后高玮让众臣翻阅,等到众臣阅读完毕后高玮厉声呵斥道:“和士开,你还有何话说……”
“陛下,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啊,微臣,微臣……微臣愿意罢官,留此残躯为先帝守陵,请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和士开跪在地上不断求饶,拉着胡太后的裙角就是不松手。
胡太后急忙道:“皇帝,和士开他……他毕竟有恩于你,要不然,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朕要如何饶他?”,高玮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锐,他死死的盯着胡太后,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母后想让朕如何饶他?啊……母后你知道刘桃枝是在哪儿发现他的吗?朕告诉你,在朕父皇的龙床上,母后听清楚了吗……他昨天就敢躺在父皇的龙床上和宫女厮混,那他今天是不是就可以坐在龙椅上了……”
“朕一直在给他机会,一直希望他可以有所收敛,可是他是怎么做的?朕告诉你,他丝毫没有把朕放在眼里,他是不是当朕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朕才三岁啊……所以,朕不会宽恕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先帝留给朕的江山社稷毁在此贼的手上,母后,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行径,是否对得起大齐的江山社稷,是否对得起大齐的列祖列宗……”
胡太后两眼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此次,和士开此贼朕必诛之!”,高玮厌恶的看着和士开,朝着殿外喊道:“和士开,篡政谋逆,目无尊卑,来人,把这个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拖下去打入死牢,待大理寺查明清楚罪行一并处置,诛夷三族!”
或许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和士开突然猖狂大笑起来,朝着高玮喊道:“高玮,哈哈哈哈,你说我篡政谋逆,真是笑话,在我看来,那个谋反的人是你啊……”
高玮闻言突然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和士开,一字一顿问道:“什么意思?”
和士开神经质一般笑道:“世人万万想不到,坐在龙椅上手握乾坤,权倾天下的皇帝陛下,竟然没有高氏皇族血脉,这还不是谋反?”
“一派胡言!”,高玮怒发冲冠,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哈哈哈哈,高玮,你这个狗(小)杂(可)种(爱),你问问你老子去吧哈哈哈……呜呜呜……”
刘桃枝将一块破布塞在和士开嘴里,挥了挥手,几个壮硕的护卫将他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那凄厉的呼喊声让众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片刻后,高玮重新坐回龙椅上,正要宣布退朝,目光瞥到呆愣在原地的胡太后,朝着小安子吩咐一声:“今日临德殿附近值守的宫女太监,全部圈禁,凡是看到太后娘娘和和士开厮混的,一个不留……”
还没等高玮开口,最前面的尚书令赵彦深当即上奏,以自己年老为由,向高玮乞求告老还乡,高玮以国事艰难为由拒绝了,毕竟高玮知道这位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卒年七十二,现在他才五十多岁,而且目前朝堂无人,高玮也不愿意让这样一位能干的大臣就这样离开。
当赵彦深的请求被驳回以后,他也没说什么,默默退回自己的位子,好像刚才告老还乡的话自己没说过一样,看到诸位大臣不说话,高玮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禀奏?”
见众臣一言不发,高玮看了一眼小安子,小安子会意,用尖锐的嗓音大声喊道:“退朝!”
高玮将视线转移到大殿中央,胡太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唯独大殿中间的那一滩血迹在提醒着高玮,和士开已经伏诛,想要管理好这个国家,任重而道远啊!
……
此时的和士开已经被不良人押往大理寺死牢,他斜躺在囚车一角,往事如同放电影般在眼前一幕幕展现。
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自己在书房读书的日子,当时他的父亲告诉他,只有读书以后才能出人头地,彻底拜托自己商人之子的身份。
十五岁那年,他随着家人来到了邺城,当他看到邺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时,不由得感慨,自己以后就要在这里扎根了,家里已经帮自己买好了官位,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人上人了,再也不是那个人人瞧不起的商人之子了。
他在心里悄悄发誓,我和士开,从今天开始不再是商人了,我要成为这邺城的人上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于是他更加勤奋的苦读诗书,不过现实告诉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不会因为你读过多少书,有多少才华而重视你,他们关注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只要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所以他和士开即使有了官位,在那些贵族老爷看来,他仍然是一个商人之子,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也没有用。
在这个时代,空有一身才华却报国无门的才子比比皆是,他和士开只是这其中的一员。一身才华不如在好人家,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牛马!刚开始的时候他心里很不服气,抱怨这个世道为何如此不公,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是气运加身的位面之子,抱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是一个商人……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声音,第二年他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高湛,高湛喜欢打猎,他每天苦练箭法,练到双手流血仍然包上纱布继续练,高湛喜欢弹琵琶,他挑灯苦练琵琶,就是为了能让高湛高兴,他知道高湛不喜欢朝政,所以他每天就变着花样弄出一些新的东西讨好高湛……
就这样,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走到最高,在高湛的庇护下他如鱼得水,他祸乱朝政,他秽乱后宫,他欺压百姓,坏事做绝……可那又怎么样,他身后站着高湛,当朝的皇帝,只要他不死,自己就能稳如泰山……
至于高玮,那就是个小孩子,自卑,胆小,懦弱,老是觉得自己的兄弟要来抢自己的太子位,这就是最好的傀儡人选,于是和士开选择了他,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没有错的,高湛禅位后,高玮凡是朝中事物都如实禀报,这点让高湛很满意。
原本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没想到啊,人算不如天算……
到头来,就如同做了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