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过,二人便已踏上旅程。预想中的送行队伍并未“如约而至”,反而显得冷清,偶尔有探头探脑的人,还未等父子二人打招呼就赶紧缩回头去。
不消一会,二人已爬上了最近的山头,俯瞰着整个佘村,多少有些唏嘘,而更多的则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或回归。
凌昊本来准备了许多话语来发表一下临行感言,奈何村里的爆竹不合时宜的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这对祸害,终于走了!每天叮叮当当,每个安生!”王妈如是说。
“可不是,也不种个地,再过两年这山上也要被这父子俩砍的光秃秃的,就剩石砬子了!”
“那可不?本来挺安静的村,自从村长收留了父子俩就变了样,这一天天的变本加厉,前几天刘姥姥不就是,被吵死了,才八十多岁,以刘姥姥的精神,我看,起码能活一百!”
“那个凌昊,别看道貌岸然的,还偷看人洗澡!”
“偷看你的了?”
“你不要扣屎盆子啊!小心撕烂你的嘴!”
“不行,我还得再放几挂鞭,这可算是佘村值得庆祝的日子了。”
……
“老爹,你说佘村的人是不是会想念我们?会不会因为没欢送我们才放的鞭炮?用这样的办法让我们听见他们的挽留?”
“那是肯定的!说不定我们晚点走,还能收点礼!”凌昊说完,下意识的摸了摸包裹里的硬饼,武个刀扯个闲还好,就厨艺这块,凌昊不是没天赋,简直是丧尽天良。
不说别的,就说这个饼,但凡牙口差一点,镶牙匠都要赚的盆满钵满。尤其是他认为欢送会上会收获很多可口食物的时候,那晚的饼烙便因为心不在焉而格外坚硬。
村长给的地图十分详尽,生怕二人迷路似的,每一座山谷湖泊都标注的清清楚楚,二人连走了三天,竟丝毫没有疲惫感。
中途,父子二人还抓了一只野兔打牙祭,可惜野外生存经验不足,烤的有些焦煳,更没带盐巴。
即便如此,父子二人也是吃的满嘴流油,毕竟早上吃饼全天不饿的日子二人是真的有些腻烦。
眼见暮色降临,二人赶到了净水湖,湖边大树耸立,郁郁葱葱。
挑挑拣拣的选了一棵大树,父子如往常一般跃到树杈上,将树枝编织成一个恰可容身的吊床,凌牧云躺在上面,对于自己越发进步的编织技术十分满意。
在树上过夜的好处不言而喻,总的来说,一是视野好,有什么风吹草动能及时发现,二是黑夜里,许多潜在的危险比如毒蛇、猛虫之类可有效规避,更重要的是,树上不潮湿,即使露水再大,也会被王妈赠送的蓑衣遮挡。
草草的用了晚饭,父子二人静静的躺在树杈上模拟着二人正在比武,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直到二人不再说话却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呼吸时,二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静、太静了,没有蛙声、虫鸣、鸟叫,甚至连风吹残叶的声音都没有。
父子二人警觉的望向四周,许久都没发现危险源。
直到湖水忽然翻涌,一阵嘶嘶声传来,才打破夜的寂静。
凌昊知道儿子对一切好奇,没等他发出声音,急忙伸手捂住了凌牧云的嘴。
二人顺着声音循迹望去,一条似乎与腰粗般的巨蟒正在水上滑行,猩红的信子在月光下显的妖艳。
此刻凌牧云的汗毛直接炸了起来,比见到村长大人的癸狼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说佘村偏远,算是大山之中的一方世外桃源,大山环绕,蛇虫狼熊的并不稀缺,可若真是如此巨大让人恐怖的巨蟒,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巨蟒作为一方霸主已经许久,警惕心少了许多,并未仔细探究周边,而是在水中游弋片刻,便发着嘶嘶的声音朝着岸边游去,待到了一隐蔽洞口,直立起蟒身,嘶嘶声忽然大了一度,示威一般,见周边依然没有反应,才落下身躯钻入洞穴。
洞中到底有什么,勾起了二人的好奇心,可现在显然不是满足好奇心的好时候。
夜再次归于寂静,二人屏住呼吸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蛇洞一夜未眠。
直到太阳初升,巨蟒从洞中爬出,二人借着晨光才看得清楚:巨蟒浑身银白,没有一分杂色,鳞片清晰可见,仔细看隐约有寒光乍现,尤其是那巨口,虽未张开,但凌牧云毫不怀疑:王妈家的水牛也能一口吞下,那信子如手臂般粗细。
也许是早没了挑战,巨蟒依旧假模假样的嘶嘶两声,就游进了湖中,慢慢沉入湖底。
又过了很久,见巨蟒没有返回的迹象,凌昊才小声问道:“老爹,这玩意是啥?我都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呃,我也不太清楚,单猜测来看,应该是冰蟒。”
“冰蟒?”
“一会我们去洞里一看便知,如果里面有寒冰,终年不化,那十有八九就是冰蟒!如果运气好,捡到一两块鳞片,那可就赚大发了。”
“很值钱?”
“不是值钱,简直是值命啊!走!瞅瞅去!”
二人没有抑制住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溜下树的时候早没了昨晚的潇洒一跃、踏枝条借力、回旋落脚,一套动作颇具美感。
现在更像小偷,贼眉鼠眼的蹿下去,然后猫着腰左顾右盼的慢慢逼近洞穴。
进洞前仔细望向湖面,见湖中心仍然波澜不惊,二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前一后钻入洞中。
洞口不大,初极狭,只能容一人爬行,约十丈左右,便豁然开朗。
只是洞中漆黑,洞口的光亮在半途便毫无踪迹。
凌昊点燃火折,借着微弱的光,照亮了洞室:不大,洞壁很是圆润,似人工精雕细琢般光滑,有淡淡水渍凝而不落。
洞室中间,有块约一尺大小的玉色冰块,愈是靠近愈发寒彻,想必洞中寒气具是来源于此。冰块旁有一片蛇鳞,也仅有一块。
凌昊将鳞片塞入包裹后,又想将冰块据为己有,但谁知,手尚未触摸到冰块,一股钻心的疼痛已顺着指尖传来,整只胳膊都要被冻僵,赶紧将手抽回,遗憾的砸了咂嘴。
洞里寒冷中带着阴森,二人见识了冰蟒的雄伟,也不敢仔细搜罗,凌昊扯了下儿子的衣袖,示意他溜之大吉。
“外面真真是温暖!不愧是冰蟒!”凌牧云刚出洞穴,一股温暖袭来,让他不得不赞叹冰火两重天带来的快感。
“别那么多废话!趁早溜!”凌昊没时间解释,抓着儿子的胳膊就往山里跑。
埋头跑了半个时辰,凌牧云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了,便渐渐放慢了脚步。
“爸,咱俩为什么跑那么急?上次王妈拿棍子追你,也没见你那么急!”
“这可比王妈刺激多了!儿子,我给你说啊,我顺了一块鳞片!嗯,碗一样大的鳞片!”
“在哪呢?我瞅瞅!”
“还没到安全的地方,不能露了气味。估摸着还要再跑一个时辰,等听到有动物声音了,就差不多了!”
“冰蟒也忒小气了点,一块鳞片至于吗……何况它在湖里呢,难道还能透过水闻到点什么?咱村最好的狗,那个大黄,过条河就追不到野鸡了。”
凌牧云说完,停了下来,他觉得凌昊有些小题大做:“老爹,我在洞里摸了个球!”
“卡……”父子二人依稀间听到树木折断的声音,接着这声音越来越清晰,更多树木断裂声陆续传来,从声音可以判断出冰蟒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不管不顾的直奔二人而来。
“还摸个球啊,跑啊!”凌昊说完,再次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