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泪对我笑着说：“死不了，不过得回家换衣服了。”

看她还挺坚强，我也只好照她的意思，送她回家。“明哥，今天你扫了我的兴致，还让我受伤了，你要负责。”她还不忘和我开玩笑。

“衣服裤子先欠着，等我工作赚到钱了，带你去挑。如果你走不了路，我背你。”我什么都答应。

“你要养我一辈子，一辈子让我开心，让我撕一辈子的扇子。”她还记得宝玉和晴雯。

送商维回到家，原来她也是住一楼。只有大哥在，其他人都没下班。商维见到她大哥，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哇的哭了出来。

“呜，哥，我好痛，快痛死我了。你看，手都出血了，裤子也破了。”哭着扑到了大哥身上。

“怎么了？快给我看看，都伤到哪儿了？去医院没有？你等我一下，我马上送你上医院。”大哥看来平时很疼这个妹妹，听说两个人相差十几岁。

商维撒完娇，不哭了，给大哥介绍我：“哥，我同学，月明。你陪他坐，我去换衣服洗澡。”

“你要不要先处理好伤口再去洗澡？小心弄湿伤口，会感染的。”大哥这时像爸爸多些了。

大哥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如实相告，然后说句抱歉，没照顾好她妹。大哥还没说话，商维已经在房间里叫了。“哥，不关他事，是我自己下坡骑太快。”

“知道了，你去洗澡换衣服吧。”大哥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给我倒完水，让我自己坐，他要去煮饭了。

商维洗澡的时候二哥也回来了，不多会儿三哥也回来了。终于等到她洗完澡出来，已经换上了一条短裙，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让我看看她膝盖，虽然没破皮，但红肿着。她顺手把拉进了她的房间，把门关上。

第一次进女孩子的闺房，我有点忐忑。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香，淡淡的清香闻着更舒服。

“你看见了吧，我没骗你吧，我可有三个哥，如果你敢欺负我，只要我一哭就有你好看。”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她是不是认为我已经是她男朋友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让我坐她的床上，然后就开门出去了。不过，她很快就回来了，这次她三哥跟着一起进来的。

“三哥，这个就是我们班著名的小半仙，月明同学。你到我们学校随便一问，没有不认识他的。我今天可花了好大的代价，才把他给你请到家的。”商维煞有介事的向三哥介绍我。确实，手脚都伤了，这代价真不小。

“你好，我是商维三哥。经常听她说起你，特别是说你测字算命，比大师还牛。今天听说你来了，我想请你也帮我测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三哥也不转弯了，直接说明来意。

我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平时和同学们玩玩测字还行，现在要我在一个成年人面前来凭字测未来，我真的胆怯了。商维已经让三哥坐到椅子上写字了，原来刚才要我坐床上就是为了给三哥让座。这个时候三哥己经写好了五个字，商维拿了过来给我。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拿起那张纸，仔细地研究起上面的字，研究了一番。我在纸的空白处开始写下我的批注，写完便递给了商维。

我停了半年的营生，今天被迫重新开张，还好，感觉还在，我有信心不会砸了招牌。果然，三哥看了我写的批注后，他的表情已经告了我，我令他信服了。三哥拿着我写的批注离开了房间，我怕商维给我再生事端，说我该走了。

“我让大哥煮了你的饭，吃完饭再走。”商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我不知道怎么的，被商维拉着手，就没再坚持。商维拖着我的手也没再松开，等听到大哥叫吃饭，都没松手，直接拉着我的手一起去吃饭。

人齐了，叔叔阿姨也在，商维再逐个介绍一次。

“你就是月明？书法赢了老幺的是你？”阿姨问起了书法比赛。

“妈，明哥可厉害了，他可不只是书法捧，他几乎什么都会，连占卦算命都会。”商维又在夸我，当着我的面，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三哥这时将我写的批注拿出来递给了阿姨，阿姨拿在手里认真地看了起来。

“妈，怎么样？”商维很希望她妈能赞我几句吧。

“不错！字写的很好，对你哥的评判也很对，但对哥未来的预估，我无法评论。”阿姨这么高的评价，我听了也很高兴。

“妈，我不骗你吧，明哥还会好多东西呢。”商维越夸，我越害怕，怕她夸太过了，会破坏我在她家人心中的印象。

“月明，你能告诉我，你作这些评判的依据是什么吗？”阿姨问我了。

我刚想如实说，商维已经抢先说了。“明哥跟师傅学过算命，他初中毕业陪他妈回老家，遇上过一位高人，然后跟师傅学了一个暑假才回广州。”商维得意地看着我说：“我说的没错吧。”

阿姨笑了说：“月明，命理说太玄幻了，我是不太相信的。”

“阿姨，您说的对，我也不信这些玄幻的东西。命理学、风水学，我都了解过一些。以前我也不相信风水、相命和易经，但是我了解过之后，有些自己的看法。在我看来，所谓的玄学，其实只是一层外衣，如果我们能够剥开这层玄幻的外衣，它们的真相还是我们说的科学。比如说风水学，他里面包含了物理、化学和我们说的地理、地质和天文等学科的知识，只不过我们的前辈为了将它神化，把内在的科学知识，巧妙地隐藏了起来，令它看起来深不可测。就像我们常见的魔术，不告诉你是怎么变的，再神化之后，魔术就变成了魔法。”外行看热闹，比如商维，可阿姨是内行，她懂，不好糊弄。

“月明，真的看不出来，你还只是个高三学生。你说的这些观点，我都是第一次听见。”看来说实话还是对的，阿姨对我应该没有了成见。

“妈，我就说早知道不读书，跟着明哥还可以学更多知识。明哥收我为徒吧。”商维又再重提昨天说过的话，我不接她的话，继续对阿姨说。

“我的测字算命其实也是一层外衣，内在主要是心理学。我学习过一些书法，也了解过一些心理学。我发现一个人写字时间长了，都会形成一个习惯，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习惯，习惯一旦养成，基本上就会跟他一辈子。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我就从各人的字体，猜测他的习惯，再从他的习惯判断他的性格，最后从他的性格推测他的命运。只告诉你结果，不告诉你过程，科学就变成了玄学。”我将我的凭字算命原理和盘托出了。

商维听呆了，我说的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研究了多少范例才开始你的测字？”阿姨接受了我说的这些理论。

“我能得到的范本非常有限，最开始研究的是一些碑帖和名家书法字帖，从他们的字里面，我发现同一个字，哪怕同一种字体，每个人写的都有很多不同。我猜是不是有迹可循，后来我开始研究身边同学的字，并模仿他们的字迹。慢慢的，得出字迹会反映习惯这个结论。后面为了得到更多不同的字迹供我研究，编了拜师学艺的故事，顺便神化一下我的研究结果。我就没有去揭穿自己，再加上我觉得我的理论已经得到了验证，就说收山了，不再测字。最关键一是真的很伤神，二是没有条件支持我继续研究。三是我的知识水平不够，很难再提高。”不是谦虚，说的都是实话。到今天，我的测字水平早已大不如前，再也没胆量玩测字了。我的精力被社会和生活耗尽了，对心理学、风水学和命理学的研究放下了三十几年，很难重新拾起。这次有勇气重新开始文学创作，也是机缘巧合，希望不会半途而废。

“可是你怎么能凭字迹，得出老三脾虚的结论？”阿姨将我写的批注读的很细。

“这个是占了能当面见到三哥，再写批注的便宜。刚才三哥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和气息，才得出他脾虚的判断。不敢肯定。”反正我相信在阿姨面前尽量不要撒谎。

“你还懂中医？”阿姨更加惊奇了。我说过，这些都归功于我的好学而不精，什么都只学皮毛，偶尔糊弄一下人还是绰绰有余。

我点点头。这方面，我只敢点点头，不敢发表太多意见，否则会露馅的。

“你等等，我拿你给我写的批注出来。”商维想起曾经找我帮她测过。

“不用了，给你写过什么我记得。”我笑了。

“你是说，那个时候已经知道找你测字的是我？她们出卖了我？和你合伙来骗我。”商维好像有点不相信，又有点好像上当了的感觉。

“你在学校名气比我都大，一看那几个字就猜得出来是你了。连你的字都判断不出来，我那套凭字迹判断人的理论还怎么可能成立？”我没告诉她，我一直对她有关注，因为她的另类魅力。

“说我刁蛮任性，其实是你故意在骂我的了？”商维原来是记恨这一点，现在好像找到机会报仇了，有三个哥在旁边撑腰。

我不敢回话，只能回头看看三个哥。三个哥都只是在笑，也没说话。这时候阿姨说话了。“都是我和你爸宠的，你三个哥都不敢管你。”

商维很委屈似的看着我，因我而起，也该我园场，我接过话说：“两看吧，不喜欢的觉得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喜欢的会觉得活泼可爱，性格开朗，直爽有个性。我就喜欢这种比较真实的性格。哥，我说的对吧？”最后再帮三个哥说一句好话，免得她回头找三个哥出气。

商维听到这也笑了，对她妈说：“妈，我就觉得明哥说的对，我又不要别人喜欢，明哥喜欢就行了。”

这话一出，我被吓得半死。大哥，你我还在读高三，全世界都在反对早恋的时候，你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表白。你哥不会揍你，可是会揍我的。今晚前面的显摆全部白费了。

“你个死丫头，当初真不该让你那么早读书。你还不到十六岁就想谈恋爱，狗屁都不懂。”商维妈好像没有很生气，这不是普通父母该有的样子，出乎我的意料。难道真的从事教育研究的人，对家庭教育有她不同的看法？我知道，如果在我们家，就算我不被打死也会被骂死，哪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就像我前面卖弄的那些理论，在我们家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乱七八糟、胡说八道，书没读几句净学些没用的东西”，绝不会有一句肯定的话。

“谁规定了谈恋爱也要有年龄限制？谁规定谈恋爱也要经过学习？爱是一种感觉、是冲动，不该受任何限制。婚姻才要受限制。我对明哥有感觉，今天下午我才发现现我对他有一种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我认为那就是爱。我才不管这种感觉会不会影响我的学习，会不会影响我的将来。我就知道等我长大了，可能我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我更知道什么是不爱。我很可能会像你们大人一样，放弃爱情去选择婚姻。现在我还有机会选择爱情，我还没到懂得放弃爱情的年龄。我知道明哥懂的东西多，我相信他会教我该怎么选择。他昨天才教我该像睛雯那样去爱宝玉，而不该学黛玉。”她在这个时候还记住睛雯，我相信她还不到十六岁了。我是作茧自缚，昨天不该和一个小屁孩谈红楼。

一下子没注意，她家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溜了。

“月明，你比同龄人成熟，我相信你能帮我照顾好她。”阿姨说完也走了，一桌子碗碟放在桌子上没人理，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走吧，我哥会收拾的。我们回房间。”商维一脸得意地牵着我的手回房间去。

我们家个个正常，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我这么一个怪物，商维家一堆怪人能把她养成正常人才怪，现在还交给我这个怪物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