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府。

皇宫之内，周群身上披着一件暖和的裘袍，大殿四个角都放着一个火炉。整个大殿温度很高，周群身后两个宫女的脸庞和脖子上都布有细密的汗珠。

周群看着面前这个微微弯腰的研究院首席，指了指旁边，声音沙哑地说道：“坐下说吧。”

游阴急忙走到一旁坐下，大殿里干燥炽热的空气让他浑身难受，他已经感觉有点点呼吸不畅。捂在衣服里身子也开始出汗。

皇上估计是不行了。

游阴心里不禁暗叹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周群说完咳嗽了两声，身旁的宫女急忙俯身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游阴将身子微微偏转，冲着周皇，说道：“目前还没有找到人，微臣认为他应该是到了大风。”

周群又咳嗽了两声，然后抬起手来，说道：“水。”

宫女急忙把案桌上的茶杯递到他的手里，周群小口抿了口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到底是叛逃还是被人劫持？”

游阴说道：“属下认为叛逃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说说你的理由。”周群说道。

游阴点点头，说道：“楚轩消失，我们更倾向于叛逃，但是王生不同，他没有理由叛逃。而且，如果他要叛逃，也应该从中云北门离开，而不是南门。事实上，他从南门出城是因为有人打着去中云战场的名号，将他诓骗出城的。”

周群点点头，然后说道：“楚轩还没有消息吗？”

游阴低下脑袋说道：“没有。”

周群哼了一声，说道：“楚轩是个孤儿，他了无牵挂，和段洪不同，不好控制。当初为什么要选他驾驶‘皓月’？”

游阴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汗水从两鬓缓缓滑下，他说道：“不是我们选择楚轩，而是因为除了楚轩，再没有第二个选择。往后几期中，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出现。只有第1期的段洪和第2期的楚轩。”

周群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走就走吧，没了‘皓月’，楚轩一文不值。他的价值都是靠着‘皓月’展现的。”

游阴点头道：“陛下说的非常对。楚轩的离去甚至比不上王生的影响大。”

周群不再说话，他刚刚说了那几句话，已经感觉到了疲惫，多年的操劳，让他累垮了身子。中云之战前他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可是现实让他无法接受，那惨烈的战果让大周的攻势止步于中云。

自从中云之战陷入僵局，他的那口气就卸掉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的他，时日已经不多了。

从皇宫里出来的游阴感受着外边凉爽的微风，身子不由扭动两下，汗水让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非常不适。

他脸色阴沉，时隔短短数日，再次见到皇上，发现他的身体更加衰弱，仿佛一辆处于下坡的失去刹车的火车，已经无法阻止，甚至连暂缓的可能性都没有。

研究院就是在周群的支持下建立的，现在皇上眼看着不行了，那些瞧不起他们这些研究院的迂腐之人们已经开始攻讦他们。

不少人指责他们研究院应该对中云之战的失利负责，说他们夸大机甲的伟力，让皇上错误地估判了战争的走向。

“这帮老不死，中云怎么占取的他们不知道吗？难道是靠他们的嘴？”游阴忍不住咒骂道。

没办法，研究院说到底还是因为得到了周皇的支持，才能获得那么多的资源，现在周皇已经时日不多，那些流入研究院的资源和金钱自然会让那些旧有势力觊觎。

游阴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拿出一项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的成果出来，就像当初自己的老师周学海那样，靠着皇上的信任，将研究院一步一步壮大。

可是，现在有机会登上皇位的有两位，一个对机械无感的二皇子和对机械很感兴趣的五皇子。

按理说，自己和研究院应该站在五皇子身后，可是五皇子比起二皇子来说，不占优势。一旦二皇子登上大位，原本就对研究院没有善意的他会怎样对待研究院呢？

现在他要考虑的就是要不要提前站队，也就是说要不要参与到夺嫡之争这个噬人的漩涡中去。

……

楚轩又接到了新的任务。但是他心里并不想接这个任务。

山州，位于大风的东北方向，那里天气寒冷，一年中的夏天转瞬即逝，冬季长达6个月。楚轩不愿意接收的原本并不是因为气候恶劣，而是因为那里远离大周。

他非常想执行关于大周的任务，但是上司并不知道他和大周之间的恩怨情仇，花厅的职责不仅仅有大周，甚至说花厅的主要职责其实是大风境内的情报工作。

来到林竹房间的楚轩将任务告知对方，林竹仿佛看穿了楚轩内心的想法，她柔声说道：“有些事情急不得，你要把它当成这一生的目标，时间很长，难度很大，一步一步来。”

楚轩听了林竹的话，内心也平静了下来，现在的他有些急躁，总想着所有的事情都是针对大周。可惜他并没有这个权势让他做自己想做的。

二人来到长公主府，将任务告知对方。

“去吧。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图谋甚大越要小心谨慎稳扎稳打。”长公主看着楚轩说道。

楚轩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通往山州的铁路并没有修建，他们在乘坐火车到达终点站以后，还要骑马才能到达山州。

这次出行，不光有楚轩和林竹二人，还有11个楚轩在花厅吸纳的组员。剩下的，他决定慢慢招收。

一行人一路风尘来到山州。这次执行任务并不是秘密行动，所以他们受到了来自山州府的热情接待。

山州府的知府设宴款待了远道而来的楚轩和林竹。其实作为知府，他的品级远远高于楚轩和林竹，大可不必亲自接待。

但是一方面楚轩和林竹是花厅的人，另一方面这次的事情需要楚轩的帮助才能摆平。而楚轩接到的任务就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酒宴后，知府将楚轩二人请入里间，在这里楚轩了解到了事情的详细情况。

原来，大风的东北除了这片大陆最多的华族人外，还有其他几个民族。这些民族在山州更北的方向，他们也是大风的子民。

其中有两个较大的民族，一个鼓族一个丽族。丽族一直是愿意接受大风的统治，他们的族人也经常到山州做买卖，虽然居住在大风疆域的边缘，但是他们确确实实是大风的子民。

而另一个鼓族，则在丽族的更北，那里冰天雪地，鼓族人靠渔猎为生，他们不愿意接受大风的统治，觉得被异族统治是耻辱。

而山州传回来的情报显示，好像丽族现在和鼓族越走越近，好像有联合的意思。如果是联合起来归顺大风，这自然没有问题。问题就在于他们联合起来打算脱离大风，自己建立国家。

所以，山州府发报告表明这一情况，朝廷非常重视，上报风皇，风皇下令花厅派人前往山州查明情况，如果属实，则要规劝丽族首领，规劝不成，大风的铁骑就要北上踏平那里。

楚轩接到的任务就是这样，他需要查明丽族和鼓族的情况。

“贺大人，请问现在丽族对朝廷的态度如何？有没有明显的恶化？”楚轩问道。

贺知府说道：“没有。丽族人还是会来山州做生意，两方的贸易往来也没有中断。不过，往年丽族首领脱甘都会来山州参加每年一度的华丽两族友好盛会。今年的盛会，他没有来。”

楚轩“哦”了一声，然后问道：“是出了什么是了吗？”

贺知府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不仅脱甘没有来，脱甘的两个儿子也没有来。前不久，有消息传回，鼓族的人曾经进入丽族的地界渔猎，丽族仅仅派人过去交涉了几句，然后就退走了。”

“丽族居住的地方是大风的疆域吧。鼓族的人进来渔猎，这是否已经算作是侵略我大风领土，是掠夺行为。”楚轩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

贺知府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严格来说，这确实算入侵掠夺，但是朝廷对于丽族居住的区域一向是鞭长莫及，丽族的自治程度很高。”

楚轩吹了吹茶水，然后说道：“先派人去探探情况，看看这两个部落有没有接触。如果有，再看看是否接触频繁。如果频繁的话，想来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贺知府点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

楚轩这时站起身来，说道：“那就先这样，有什么事情我再来叨扰。还望贺知府对于我们花厅的工作多多支持。”

贺知府点点头，说道：“那是一定。几位舟车劳顿，现在山州好生歇息几日，这里山高林密，野味不少，二位一定要好好领略一番。”

楚轩笑着点点头，说道：“一定。”